02

回来的路上，赵风遥打来电话。

赵风遥是鱼思渊的大学舍友，从大二开始担任他的摄像和剪辑，两人一同经历了不少，散伙后留在a城做起了自由剪辑师。

“在忙吗？”赵风遥问，“我下周可能去你那边玩几天。”

“好啊。”鱼思渊这段时间一个人待着都要发霉了，他又不愿意交新朋友，听到好友要来，精神都好了不少，“我请你喝酒。”

“行啊。”赵风遥笑了一声，“到时候提前跟你说。”

问起近况，鱼思渊把自己手上还泛着红的纹身拍给他看：“刚弄完。”

“这么漂亮。”赵风遥羡慕的声音传来，“到时候也带我去，我也想纹。”

鱼思渊满口答应。

当晚，鱼思渊小心洗过澡后，收到了徐则桉发来的几张图片。

他点开查看，有几张拍摄时将徐则桉托着他的手也拍了进去，两人的肤色放在一起反差很大，他的皮肤白皙到能看清手腕内侧的紫色血管，而徐则桉是健康的小麦色。

鱼思渊很羡慕他，自己从小就白，晒都晒不黑，也因此总被人说像女孩。

手机又震了一下。

徐则桉：【你挑两张】

他拍的几张都大差不差，鱼思渊思索两秒，挑了张看不到徐则桉的手，又挑了张能看见的，发了过去。

男人的长相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鱼思渊心道反正无聊，点进了对方的朋友圈。

巧的是，一分钟前徐则桉刚发了条动态，没有文案，只有一张配图。

图片灯光昏暗，看起来是在浴室里拍摄，男人裸露着精壮的上半身，肌肉线条富含爆发力，下身只松垮地围着一条浴巾。

鱼思渊的目光落在了他的侧腰上，徐则桉的纹身面积不大，他放大照片才能看清，彩色线条流畅生动，图案隐约看不真切，像是树叶，又像是波纹，而图案的中间似乎还有几个字母，可惜落在侧腰，鱼思渊看不清晰。

徐则桉的纹身颜色比他的要更深，图片上看，远远没有下午自己那一瞥更叫人惊艳，鱼思渊想，明天他会不会也去纹身店？

观察完纹身后，鱼思渊后知后觉地注意到，男人的浴巾似乎围得太漫不经心了些，看着几乎要掉下来。他的目光聚焦到对方形状分明的腹肌和线条漂亮的人鱼线上，随后眼神往下，看到了徐则桉的小腹，和浴巾边沿的阴影。

甚至有几根黑色的毛发。

意识到那是什么，鱼思渊耳朵有些发烫。

这人怎么这么不守男德！拍照连那个地方的毛都露出来了！

鱼思渊觉得对方应该是不小心的，他想要提醒他一句，可又觉得两人关系太浅，远远不到提醒这种私人问题的程度，只好犹豫着点了个赞，随后退出来。

徐则桉几分钟前发来了消息：【有发炎吗？】

鱼思渊默认他也是纹身店的一员，他问，他就如实回答：【不知道，有点红】

徐则桉：【我看看】

鱼思渊抬起手，对着手腕拍了一张发过去，对方很快回复：【还好，明天再观察一下】

话题到这里应该结束了，鱼思渊不知道该怎么结尾，幸好对方很快发过来了“晚安”两字。

睡前，鱼思渊掀开自己的睡衣，腹部已经走形的线条昭示着他已经快有四个月没有健身。他仰面看向昏暗的天花板，s城的安逸生活麻痹了他的神经，得过且过了这么久，终于好像有什么能勾起了他的一点兴致。

鱼思渊伸手往自己的内裤下摸去，刚碰到那条有些湿润的肉缝，他就像被烫了一般收回手来。

这是他来到s城后第一次失眠。

翌日，鱼思渊在影楼忙完上午的工作，吃过午饭后才去的纹身店。

不知是不是上午忙得太晚，赶到时乔玉竹和小谢在外面吃午饭，微信告知他先等一会儿。鱼思渊推门进店，等候区的沙发上，徐则桉正在翻阅着一本国家地理杂志。

见到他来，徐则桉的注意力从杂志转移到他脸上，鱼思渊朝他挥了挥右手：“嗨。”

对方一直盯着他的脸看，这让鱼思渊有些不自在，问：“怎么了？”

“抱歉。”徐则桉朝他笑了笑，说，“因为看到有个人头像很像你，所以确认一下。”

鱼思渊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问：“什么头像？”

徐则桉点开一张图片，将手机递给他：“是你吗？”

鱼思渊定睛一看，头像确实是他，只不过用的是他大一做模特时候的照片，看着有些青涩，眉眼间充斥着如今早已失去的生动灵气。

他将手机礼貌地递还给徐则桉，承认：“是我，我以前做过模特，用就用吧，没事。”

“真的没事吗？”徐则桉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可这是同性交友app。”

“啊？”

鱼思渊脑子转不动了，他的第一反应是，徐则桉怎么知道这个app？他也用过？也是同性恋？

“如果有人用你的照片去骗人，还是挺不道德的。”徐则桉问他，“要管管吗？”

鱼思渊思索两秒，问他：“可以举报他吗？”

“可以，但必须你操作。”徐则桉说，“你认证了本人后就可以举报他了。”

有点麻烦，鱼思渊最怕麻烦。

他早已经从网上销声匿迹，可保不齐还有人记得。虽然这事跟自己没啥关系，可万一闹大了被捅出来，恐怕又是一场互联网鞭尸。

鱼思渊不是很想再经历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

比起这个，注册一个账号而已，还是现在麻烦一点以绝后患。

他认命地抬起头，看向徐则桉的眼睛，问他：“这个app叫什么？”

他在徐则桉的指导下下载了应用，注册了账号，实名认证了。随后，他找到了那个冒充他头像的人，点击举报。

徐则桉教他时坐在他身边，两人靠得有些近，鱼思渊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调。他对香水有过一小段时间的研究，在等待应用下载期间，脑中在构造对方使用的香水香料。

雪松、纸莎草与皮革杂糅在一起，让味道变得干燥，已经闻不出前调。焚香带来的烟熏感和药感很重，略微苦涩，让人仿佛置身于空寂的寺庙，心情也难得平静下来。

这个味道非常熟悉，鱼思渊有片刻的失神，直到对方提醒他已经下载完成。

举报刚刚成功，乔玉竹和谢端吃饭回来了。

乔玉竹帮他检查了一下纹身，告诉他恢复得还行，可以不用再过来了。

鱼思渊其实很想问问，徐则桉用的香水是什么，可两人还没熟稔到这种程度，他只好压下心中的疑问，与三人告别。

坐在车里，鱼思渊发了一会儿呆。最近他总爱发呆，放空思绪是个让他放松下来的好方法，屡试不爽。他不清楚导致心情波动的诱因是什么，最终归结于身体激素分泌失衡。

鱼思渊直到睡前才想起来，自己忘记把那个同性交友app卸载。

app图标上方有个显眼的红色，显示有未读消息。鱼思渊卸载的动作一顿，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

是有人关注了他，名字是默认的数字字母乱序，头像也是一片空白。

然而用户的旁边却显示是他的微信好友，徐则桉。

鱼思渊很早就“被动”地知道了自己的性向，因为双性人的原因，他从来没有喜欢过谁，他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这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