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的经历，他听塞巴斯蒂安简单讲过，他从来不肯去看奥米尼斯的记忆，因为记忆的主人会随着他的观看一起重温。

他无比庆幸他从未去翻开奥米尼斯的记忆，可他又被这短短的描述刺痛，他的心在为奥米尼斯和安妮揪着。

奥米尼斯抬起手，他的手指微微颤动：“安妮比我坚强太多了，她亲眼看着父母断气，可她依旧热爱生命，毫无芥蒂地，坦然地，去面对死亡……我不一样，我听到我父母死前的挣扎，却只会带着妹妹逃……我一直都是那个懦夫，每一次都在逃跑……到现在，我默许了安妮去死。“

“不！”莱恩想否定奥米尼斯，可他疼的眼泪大颗落下，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他握住了奥米尼斯的手，体温的交互逐渐融化了他肺内的冰针，他逐渐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不是懦夫！你保护了我！你还在寻找拯救你妹妹的办法！你没有放弃啊！”

“但你不愿意我和你一起去。”奥米尼斯反握住莱恩的手。“我就是这样没用，不是吗？”

奥米尼斯的手比莱恩的大，完全包裹了莱恩的手，他哈了一口气去温暖莱恩的手指，轻轻揉搓。

奥米尼斯的温柔让莱恩更无地自容了，他想抽回手，可这次奥米尼斯抓得很紧。

“是我怕我保护不了你。”莱恩弱弱地说，“我很没用，还笨，我只会搞砸事情。”

“莱恩……”奥米尼斯去碰莱恩的脸颊，莱恩疼的躲了一下。

奥米尼斯的手顿住了，莱恩不敢去看奥米尼斯，他希望奥米尼斯误会他，觉得他的躲避是厌恶。塞巴斯蒂安总是因为他的躲闪而对他生气。可是他心底有一一丝害怕，怕失去奥米尼斯对他的好，他太贪心了。

他对奥米尼斯没有那种近乎心悸的心跳，他不爱奥米尼斯，他不应该贪心，更不应该利用奥米尼斯来安慰自己。

可在塞巴斯蒂安多次的折磨凌辱之后，面前的人让他有了飞蛾扑火的欲望。

他怯懦的等着奥米尼斯的裁决。

“他打了你？”奥米尼斯的声音冷了下去，他取出药，“我给你上药。”

奥米尼斯很生气，他手抖得厉害，药都倒多了，一整瓶都倒在掌心，可他的手在落在莱恩脸上时，却缓慢了下来，生怕多一分力度伤到莱恩。

莱恩愣愣的望着奥米尼斯，今夜的月光太温柔了，温柔到，莱恩都快忘了呼吸。

“我不……”值得这个词在舌上打转，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意义，奥米尼斯已经用真情回答过他了，他在奥米尼斯心里是值得的。

他应该做的是推开奥米尼斯，可是太疼了，塞巴斯蒂安打的太疼了。

他想不通他做错什么了，他只是爱塞巴斯蒂安而已，那两记耳光把他捧给塞巴斯蒂安的心打的落在地上。

奥米尼斯的温柔在愈合他被伤害的心，带着茧子的手带来的丝丝剐蹭，莱恩感受不到疼，他想起幼时，家人长年劳作的糙手也是这样安抚他，这种久远的家的感觉让他眼泪涌出。

“弄疼你了？”

莱恩摇头，他不断的抽噎让他说不出来话，喉咙里的针刺感又回来了。

奥米尼斯轻轻抚摸莱恩鬓角的碎发，他在斟酌自己的用词，“没有人应该被打，你很坚强，但不等于别人就可以伤害你。”

“没、没人、伤害我……”莱恩否认，“是我摔的。”

“我的梅林，你是真不会撒谎。”奥米尼斯轻叹，“我没见过哪个地面形状像人的手掌，总不会是摔到哪个人的手上吧？”

“我、我摔到在了马屁精格雷戈里的雕像上了，”被戳破的莱恩还在负隅顽抗，但他逃避似的把头埋进了安妮织的大围巾里。

“啊，马屁精的雕像两只手都拿着东西，你是想说他特地放下了魔杖和药瓶，专门伸出双手迎接你的脸，是吗？”奥米尼斯语气变得轻松，还带上了笑意。“莱恩，你想护着塞巴斯蒂安，我能理解，你喜欢他，但他不能对你动手。”

“不怪他，是我笨嘴笨舌，惹他不高兴。”莱恩的声音从围巾后面发了出来，瓮声瓮气的。

“他不高兴也不能对你动手，莱恩。”奥米尼斯拨开厚重的围巾挖出了莱恩。“他若喜欢你，他不会动手的。”

“他怎么会不喜欢我？他、他、他……”莱恩想着和塞巴斯蒂安交往的点点滴滴，大多数时间都是进行各种活塞研究，每一次的面红耳赤和心跳加快与肉体上的刺激密不可分……他居然想不到一点来证明塞巴斯蒂安除了享受他身体外的喜爱，他有些沮丧。

“换位思考，你会因为他惹你不高兴而打他吗？”奥米尼斯又补了一刀，莱恩扯着围巾，他不可能打塞巴斯蒂安，他根本不想让塞巴斯蒂安受伤。既然喜欢会不忍让对方受伤，那为什么塞巴斯蒂安不会这样？莱恩想起了那些回忆，在黑暗中抓到一根稻草，

塞巴斯蒂安的童年是孤立和对立，他的兄弟姐妹仇恨他，因为他是唯一健全的孩子。他们会对他吐口水，联合起来把他揍一顿，或者把他锁在阁楼的书房里，直到他姑姑找到已经饿晕过去的他。他的父母在他没有觉醒魔法之前把他当做哑炮，废料，只顾着造更多的冈特上。

他们还会要求他们的孩子一起观看，让他们学着，更早的去播种，重铸冈特家的荣耀。

压抑痛苦的童年直到塞巴斯蒂安觉醒了魔法，一切都变了，他成为家里唯一的希望，父母把溺爱骄纵补给了他，他的兄弟姐妹害怕或者谄媚，小心翼翼的围绕在他身边。

他可以肆意去伤害曾经伤害过他的手足以及抓来的麻瓜。他的父母为他的凶狠而喜极而泣，鼓励他，让他成为蛇窝中最强大的那个。

生长在黑白颠倒的世界里，塞巴斯蒂安早就不是正常的人了。

而莱恩，他知道这一切，又怎么能要求一个受尽痛苦的人立马学会关心人呢？

“塞巴斯蒂安只是不会正确的去喜欢人。”莱恩拉了拉围巾，他避开了奥米尼斯的盲眼，“奥米尼斯，天很晚了，你回去吧。”

奥米尼斯没有因为莱恩的拒绝退缩，他说道：“我不想再跑了，如果你觉得我不是懦夫，那就带我一起。”

面对奥米尼斯的强势，莱恩无奈的闭上眼睛：“我太弱了，我不能保护你，你要是有损伤，安妮会难过的。”

“可我也会为你担心难过！”奥米尼斯察觉到自己失言，又说：“安妮也会为你担心！尤其是她知道你是为了她冒险，她会恨我这个哥哥不阻止你。”

“以往你都是和塞巴斯蒂安一起，换成我就不行吗？还是你心底里认为我做不到？”

“不、不一样的！”莱恩张口了，“我是、是练缝针都做不好的人！”

奥米尼斯听到这个借口时，笑了，笑声如四月的风，吹得莱恩脸红了。

“我也不是一开始就会缝纫的，学了很久也只是会走直线，为了这点技术，我缝坏好多件衣服，安妮差点掐死我……但她愿意给我机会，她总说不断地尝试，总会成功的，你看，我现在不也能救个急吗？”

“莱恩，我相信你有能力保护我，给你和我一个证明的机会吧，就像你愿意给塞巴斯蒂安机会一样。”奥米尼斯的手覆在莱恩的手上，“就尝试一次，相信自己一次，好不好？我尽量不拖你的后腿。”

“好……”莱恩被说服了。

＊＊＊

山上确实更为危险，之前不见的妖精现在都冒了出来，莱恩不想正面对抗，就带着奥米尼斯悄悄地潜行。

奥米尼斯为了不让魔杖冒出的光暴露他们就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