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又密，规整的像是缝纫机做出来的，莱恩自己尝试过，结果就是十指多了无数血孔。

“给你。”莱恩想不到好的借口拒绝，就脱掉了裤子递给了奥米尼斯。

“别冻到。”奥米尼斯把自己的校袍盖在莱恩身上，只剩下内里单薄的校服，与冷空气接触时，他不算宽厚的身体打了个哆嗦。

“可是你会冻到！我有围巾就好了！”莱恩要把外套还回去，可奥米尼斯从那个百宝囊里召唤出了个火炉，点燃，又弄了两个枕头，让他们可以席地而坐。

“你准备的好齐全。”莱恩坐在柔软的垫子上，裹着围巾和奥米尼斯的外套，奥米尼斯那股好闻的味道随着火烤让他很舒服，舒服的有些不像真的呢，莱恩侧头问奥米尼斯：“你总不会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我吧？”

“未雨绸缪，所罗门给我的小包空间很大，我塞了很多日常用品在里面。”奥米尼斯随意的解释道，莱恩立起耳朵去听奥米尼斯的心声，什么也没听到。很快他的心就被奥米尼斯检查裤子损害地方时提了起来，他是真怕奥米尼斯发觉裤子的裆是被魔法切开的，还好奥米尼斯只是用手指测量了一个大概面积，“那只顽皮的家伙咬掉的地方倒不多，就是裤裆和裤缝裂开的太大。我找找有没有多余的布料。”

他找到了一块野餐布，摸了摸，确定布料柔软后就用咒语切出了想要的形状。

莱恩抱着腿，侧头看着奥米尼斯，火光柔化了奥米尼斯的脸庞，深色的头发也镀上一层金色，莱恩想起以前薇尔玛会带给他的那些圣经小画册上的天使，俊美，圣洁，又带着点悲天悯人的慈悲，莱恩看得有些痴了，甚至觉得金发好像更合适奥米尼斯。奥米尼斯指挥线穿入针，他像是指挥家一样优雅的指挥针线缝合，莱恩耳边仿佛响起了音乐走廊里欢快的合奏。明明只是缝裤子，在奥米尼斯身上却像是在世界最高级的舞台上的表演。

“想什么呢？”奥米尼斯察觉到他的沉默。

莱恩回过神，他不想说他欣赏奥米尼斯的长相入迷了，这会让人误会，正好肚子里传来的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他都忘了自己没吃晚饭了。

“吃吧。”奥米尼斯又从百宝囊里拿出一个野餐篮，之前他引开夜骐的火腿就是从这里拿的。“我本来计划只是带一份，可厨房的家养小精灵太热情了，塞了很多。”

莱恩还记得那些友善的家养小精灵，曾经他管他们要了一块烂肉帮差点没头的尼克送礼。可他现在的没胃口绝对不是想起那块烂肉造成的，他是很饿，奥米尼斯不再说话后，他挑的小蛋糕上香甜的奶油都惹不起他的食欲，气氛尴尬，他便问：“你为什么学缝纫？”

“打发时间，还不用动脑子，一针针走直线就好。”奥米尼斯转了下手腕割断了线，他把补好的裤子给了莱恩，“安妮小时候太皮，刚到费德罗特的时候就停不下来，跑来跑去，总是把衣服弄破，她自己静不下来缝，我又不能总劳烦所罗门，就学了，还好魔法很方便。”

“是你太厉害了！我都做不来这个。”莱恩接了过来，餐布是绿色的，缝在鲜红色的裤子之间像是一条扭扭曲曲的蛇，不过莱恩还是很感激不用穿开裆裤了。他快速穿上补好的裤子，屁股被包裹的安全感让他精神了不少。“谢谢你，奥米尼斯！”

“你可以不用那么跟我客气。”奥米尼斯语气中有了些失落。

莱恩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依旧觉得他应该和奥米尼斯保持距离，他已经和塞巴斯蒂安交往了，他不可能回馈奥米尼斯对他的感情。奥米尼斯对他的好，他却不能补偿，这让他很是愧疚。

刚刚对奥米尼斯的失神让他意识到自己不能脚踏两条船，薇尔玛说过，不能一心一意爱一个人的话，是会吃银针的。

莱恩紧张的隔着围巾摸了下喉咙，他已经隐隐感受到针刺的疼。他用检查奥米尼斯的脚踝来遮掩他的恐惧。药效很好，大概再过一会儿就消肿了。莱恩缓了口气，坐在了一旁，想起奥米尼斯的外套还在他那里，他便还了回去。

奥米尼斯接过去却没有穿上，他放在腿上轻轻缕着外套的边，这个寂静的冬夜，听着旁边火燃烧的噼啪声，两个人并排坐着，又变得无话可说。

那只小夜骐似乎又闻到香味了，在驱逐咒的边缘晃来晃去，哪怕被驱逐咒带来的阻扰，这小兽完全被食物的味道迷惑了。

还真是执拗的小家伙，塞巴斯蒂安缠人的模样从莱恩脑海一闪而过。

“你不介意我拿一些去喂夜骐吧？”见它不会罢休，莱恩问奥米尼斯。

“不介意。”奥米尼斯主动把篮子递给莱恩。

“喏，你先吃着，我去去就来，”莱恩还记得奥米尼斯什么都没吃呢，便从篮子里取出些食物放到奥米尼斯的手中，然后提着篮子去那只小夜骐了。

小夜骐并不怕人，他的父母和兄弟已经吃饱回巢休息了，他倒是精神十足的绕着莱恩打转。

莱恩从皓莺教授的课上学到的是夜骐是食肉动物，学校里提供给拉马车的夜骐也是生肉为主，他打算挑几块肉的时候，小夜骐叼走了放在上面的苹果，嘎吱嘎吱的吃起来。

两三下一只苹果就咽了下去，莱恩又拿出一只，小夜骐毫不认生的从莱恩手上抢下来，还感谢似的舔了莱恩的手心，痒的莱恩忍不住笑出声。

说来也奇怪，小夜骐热乎乎的舔舐并没有让他厌烦。

连吃了四只苹果的小夜骐终于满足了，它更粘莱恩了，用消瘦的脸颊蹭着莱恩的脸，呼气的热气喷在莱恩的脖子，痒痒的。明明是一幅如马骨架一般的黑色魅影模样，一双无瞳的白眼让人生寒，瘦长皮包骨的脸蹭起来生疼，莱恩却觉得憨态可掬，他抚摸着夜骐的脸颊，沿着骨头的纹路，感叹着造物者的巧夺天工。

“你不讨厌夜骐？”奥米尼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莱恩的身后。

“不啊，他们真的是很美丽的生物，很可爱。”莱恩听过很多人对夜骐的抱怨，这种和死亡密切相关的生物在巫师之间并不受欢迎，他们被视为不详。不过对莱恩来说死亡并不是什么恐怖的事情，他被黑帮带走的那些年，他的眼睛被保护的不染尘埃，心思也保持着如孩童版的纯真。所以在那位他还来不及记住名字的魔法部官员在他眼前死于龙吻，他虽震惊，却不曾害怕。

对他而言，死亡与路边生长的草一样，只是一个存在，一个概念，一个词汇，并不能触动他的任何情感。

莱恩去看奥米尼斯的腿，包扎下的隆起已经消了，莱恩正要提议离开，奥米尼斯却伸手去尝试抚摸夜骐，可是他看不到，几次摸空。

莱恩又拿出了一只苹果放在奥米尼斯的手上，那只贪吃的夜骐顺着香味去讨好奥米尼斯，奥米尼斯摸到了夜骐，光滑的皮毛让奥米尼斯浮现出一丝笑意。

“安妮第一次见到夜骐的时候就很喜欢。”奥米尼斯说道，“她亲眼看着我们父母过世的，而我……幸运的看不见。”

莱恩想说不是这样的，可话到口边，他说不出来，他再次感到针卡在喉管的感觉。奥米尼斯的笑容变苦了，手停了下来，但被他摸舒服的夜骐顶了他一下，他摇摇头，放下了手：“你和安妮说的一样，确实很可爱，我之前很讨厌夜骐，我不会看到他们，我却一直把他们当死亡本身来看待。细想来，我不过是害怕再次体验那个下午，再闻到那股死亡的味道，父母的挣扎，安妮的哭喊，以及我慌不择路带着安妮逃离那里，丢下我的父母……”

莱恩大吸一口气，冷空气涌入肺部更像灌入了无数针，扎的他千疮百孔，他说不出一个字，他能感到奥米尼斯的无助和痛苦。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