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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对同性恋深恶痛绝的人,一次就让梁楚生吃够了苦头,他实在不敢再招惹。

所以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于是就有了这一幕。

“你,你吃饭了吗?我给你买了吃的。”关明鹤拿了一袋子零食,眼巴巴地望着他,“我看你今天回来得晚……”

“我不要,你拿回去。”梁楚生说完绕过他往前走。

“阿生,”关明鹤在他身后迫切的、倔强的、低低地喊了一声,“我明天再来。”

他停下脚步,身影留在单薄的光线里,他的声音淡淡的:“明天别来,后天别来,以后也别来了。”

地上的人儿愁云惨雾,天上的月亮也藏在云层后面不出来。只剩下那盏忽明忽暗的昏黄路灯,引来飞蛾频频撞上去。

关明鹤蹲在小区楼底下,烟一根接着一根地抽,长久地看着楼上某一扇亮着灯的窗户。

如果他就只是傻子,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但终究不一样了,太多因素给这段关系添了色,变得说黑不黑说白不白。

蹲得时间长了,站起来以后脚掌像针扎一样疼。他在地上跺了跺脚一瘸一拐地往楼上走,把那袋零食悄悄挂在梁楚生家的门把手上。

从小区出来以后,关明鹤回了附近的连锁酒店。酒店条件不好,设施陈旧,他住的那间只有卫生间有一个小窗户,连接走廊。

他躺在散发着淡淡潮湿霉味的床上,翻看手机。

他找陈远要了梁楚生的微信,加上了,但发出去的每一条消息都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复。

他又发了一条晚安,在满屏的绿色聊天框的页面上停留很久才退出来。

洗澡洗到一半,他听见手机提示音,心脏好像突然停了一拍,慌忙抓起手机解锁,却被满手的水弄得点不开。

在看到只是一条无关紧要的群发消息时,满心的期待和紧张被拍得粉碎。

“阿生”的聊天框仍然安静地躺在最上面。他站在那儿,点进去一遍遍翻看,啪嗒啪嗒,水落在屏幕上。

他说,他原谅他,他不怪他,因为他的傻子死了。

泪就掉下来。心像撕扯开一个血淋淋口子,缝不上也治不好。

连着好几天,关明鹤不敢再等着拦他了,就只敢跟在他身后,隔着一段距离,远远地看着。

再有一天晚上,一个男人和梁楚生并排走着。关明鹤认了出来,是那天打了他脑袋的男人。

过往的记忆浮现,他直觉宋道成一定对梁楚生有好感。

看着他们有说有笑地走了进去,关明鹤忍不住跟了上去,一直到他们上了电梯。他一口气爬楼梯爬上去,正好赶上他们出来。

“这不是表弟吗?”宋道成看了看说,“你这是走楼梯上来的?”

关明鹤喘着气,没理宋道成,一直望着梁楚生,等他开口。

“不是让你别来了吗?你……”梁楚生停了停,为难地说,“回去吧。”

说完,梁楚生拉着宋道成往家里走。

门打开宋道成进去,梁楚生被关明鹤抓着衣角不放。

“阿生……”

关明鹤死活不放手,两人僵持着,半晌,梁楚生叹口气,说:何必呢,回吧,别让你爸妈担心。”

“阿生,我错了,”关明鹤红着眼说,“你让我进去好不好?”

宋道成在后面看着,三人之间气氛微妙。梁楚生敛下眼眸,一点点掰开关明鹤的手,把衣服从他手里抽出来。

“回吧。”梁楚生说。

门关上,关明鹤长久地站在原地,最后,他无力地靠着门蹲下,像件儿东西似的一动不动。

“不让他进来没事儿吗?”宋道成站在书架前说。

梁楚生倒水的动作顿了顿,仍是沉默。

他会知难而退的,梁楚生想。

宋道成看着梁楚生的背影,他看得出来,梁楚生的心思不在这儿。

翌日早上,梁楚生开门,发现关明鹤还在。他昨天本想让对方知难而退,可没想到这人这么固执,还越挫越勇了。

这点上倒是跟傻子如出一辙。

但其实梁楚生也知道,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怎么不走……”宋道成看到门口的关明鹤以后停住了,“表弟这是刚来还是没走啊?”

“他刚来。”梁楚生快速地回了一句,然后跟宋道成说,“走吧。上班要迟了。”

一道满是怨念的视线直盯着他,他感到如芒在背。[br]

两人一起到公司,公司里的同事有些不在意,有些看见了便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什么。

“昨天谢谢你。”梁楚生说。

“不用谢,”宋道成开玩笑说,“组长改天请我吃饭就好了。”

“好,时间地点你定。”

梁楚生看了看那几个人,一对视,他们便停下来不说了。

说不在意是假的,可这种事儿也没办法。

晚上下班回到家,楼下没看见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门前也没有。梁楚生心里松了一口气,可同时又有一种难言的失落感。

这样就对了,给彼此一点儿时间,没什么过不去的。

关明鹤:“你别劝了。”

陈远:“这种事劝也没用。”

关明鹤:“你知道还来干什么?”

陈远:“你妈跟我说,你从家里跑出来的时候你爸冻了你的卡,她怕你饿死在这儿。”

接着一阵沉默,关明鹤心里盘算着什么,半晌,说:“哥,求你件事儿呗。”

“曰。”

“……你公司不是在这儿也有分公司吗?”关明鹤说,“你让我去你公司上班吧,就从基层做起,行吗?”

“你不是打小就看不上我那公司吗?”陈远说,“仕途不要了?”

“我应聘过,现在目城没有一家公司敢要我,”关明鹤沉默了半晌,“我本来也不是混官场的料子。”

“你爸不会同意的。”

“他马上就要退休了。”

“对,他就是马上要退休了所以才着急想把路给你铺得远一点。”陈远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这点儿道理不懂吗?”

“道理都懂,”关明鹤往店外看,透过窗户看到了自己的脸,苦笑了一声,“可我尝试过了,放不下怎么办?”

陈远说:“那你现在……”

“他不要我了。”

“哦,那是你活该,”陈远客观地说,“我当时提醒过你,不要一声不吭走,在我看来梁楚生那种人,不太容易能对人敞开心扉。”

“是……”关明鹤眼里带着几分苦涩,“是我活该……”

陈远看他这样,也不忍再数落他什么。

“就这么公开你也是够不管不顾的,不给自己留一点儿后路吗。”

“就是不留后路才好。”

陈远看着他,觉得也不像是玩玩。

他喝完最后一口咖啡,说:“那就给你安排一个基层岗位吧。”

“谢谢哥!”

“先别谢太早,我话说在前面,实习期三个月,干不好还是得滚蛋。”

晚上宋道成选了个西餐厅,进去的基本上都是一男一女,就他们俩男的一个桌,显得有点突兀。

梁楚生坐在那儿有点局促不安,结果只能一杯一杯喝酒。

“你有心事吗?”宋道成支着下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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