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中带着无法掩盖的自豪。
这让元衔心中隐约带着一点点的酸味——是他做的不够好吗?师父还要去怀念一个很久没有在身边的人。
而方才师父修理的玉雀台中的一些新式机关,据说就是他的那位师兄的手笔。
这让他更加想要见到师兄,切磋切磋。
正这么想着,二人便到了器修门门外,虽然门是开的,但程惊才仍旧敲了敲门才进入。
刚刚进入,元衔便看到一名少女从他头顶飞过,跳到门外那棵花树之上。花瓣扑朔掉落,迷了元衔的脸。
欧阳采月抱着树枝枝干朝程惊才与元衔这边探过头来,道:“咦,是师祖!”
说罢,便见另一间房屋被人推开,解辛从里面走出,随即双眼一亮,去敲旁边的门:“仙师,程仙师回来了!”
元衔看到程惊才背起手,一副高高在上世外高人的模样。
屋内安静了好一会儿,就在元衔尚且思考自己那位师兄面子这么大时,便看到一名男子推开门从屋中走出。
在元衔认知中,器修这一门的修士大多是虎背熊腰的壮汉模样——就像师父这样的,不然怎么扛得起那些较重的器物呢……但面前这名男子确实颠覆了他的认知。外貌可以称得上一眼便惊艳世间,尤其是那双眉眼,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让人忍不住想要去碰一碰其中清澈,是否能够掀起涟漪。
男子快步走到程惊才面前,双手抱拳行礼道:“师父。”
程惊才依旧端着那副架子,端详了傅聆许久,才开口道:“小聆,你又瘦了。”
傅聆原以为见到师父后,对方会首先询问他为什么没有去收徒大会,谁知对方一句竟然是询问他又瘦了,一时语塞,竟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随即又听程惊才道:“我听小掣在信中说,你收了两个徒弟,是不是那两个徒弟太过调皮了?”
听到“两个徒弟”这四个字眼,傅聆顿觉心塞,只想尽快跳过这个话题,道:“师父外出游历归来,想必很辛苦,不妨进屋休息吧师父,这位是?”
程惊才这才想起被忽略的小徒弟,一把将元衔拉到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是你的师弟,名作元衔。元衔,这就是我对你说过的师兄,傅聆。”
元衔心中只道,你何止是对我说过这个师兄,简直是天天都在念叨。但此时既然师父端着这个师父的架子,也不好去揭穿,便对傅聆行礼道:“师兄。”
三人闲谈之时,解辛并未插嘴,但心中难免会有所纠结,譬如应不应该告诉程惊才,傅聆与岳钰的事情——依照傅聆的性格必定不会告知,但倘若由解辛告知,恐怕又会出一些岔子。
但就在此时,便听到门外有一名弟子敲了敲门,道:“傅仙师,掌门有信。”
傅聆道:“什么事?”
“傅仙仙师叔负伤,请傅仙师前往。”
欧阳采月脚下一滑,险些从树上摔下来,睁大双目,道:“我娘亲受伤了?!”
傅聆向程惊才点头示意后快步向外走去,问道:“伤得重不重?”
“据说是伤到了肺腑,但罗师叔已经将傅师叔稳住了伤势,弟子这才前来报信给仙师,掌门说要请傅仙师前往一叙。”
傅仙仙伤势稳定后第一件事不是养伤,而是托欧阳掣将自己叫去,有什么事情大可以用传音符解决,或者命这名弟子传达即可,可此时竟要傅聆亲自前往。
傅聆心中隐隐有了猜测:此事恐怕与岳钰脱不开猜忌。
傅仙仙受伤这件事,确实与岳钰有关。
当时她正带着众位弟子掩护受伤的弟子撤离,她留在后方阻挡魔族另派进攻,几名弟子在前方开路,却只听到一声爆裂声响从一侧传来,她循声回头望去,便看到几名魔族另派竟然突破了一边防线,手起刀落之间,便见几名弟子身首分离,倒在血泊之中。
傅仙仙在众弟子身上都有留下保命的符咒,这不是魔族随手就能解开的,但是此时却只看到众弟子纷纷死去,傅仙仙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果不其然,便见一名青年站在众另派大军之后,手握一把短刃,面色看不清楚,一双眼睛在红色火焰之中闪闪发亮。
——这双眼睛,傅仙仙还曾在某日与傅聆闲谈时夸奖过。
那时她笑着看岳钰解决傅聆交给他的任务后,道:“阿钰的眼睛清澈可爱,让人看着就很舒心。”
现在,这个青年站在她的对面,高高举起短刀,指向她的心口,道:“傅师叔。”
四周全部乱了,刀锋与剑身相击,飞溅而出的火光与鲜血交错,傅仙仙从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被师侄抓住。
傅仙仙道:“岳钰,你如此欺师灭祖,可有想过你的师父如何想?你——”
岳钰冷笑着站在她的面前:“师叔,我从不是傅聆的弟子,何来欺师灭祖?”
傅仙仙的呵斥声音戛然而止,四周全部安静了。她道:“什么?”
岳钰缓缓道:“我进入北斗门,只是为了先生,我从未站在过北斗门那一边,又何来的心虚?”
“更何况,傅聆在拜师那日并未让我跪下拜师,师叔,你真的认为傅聆将我当作弟子宠爱?”岳钰又道,“他不允我下跪,那便没有师徒之隔,他在养徒弟吗?他明明是将我当作禁脔来养啊。”
傅聆或许从未想过,拜师那日对徒弟的心软,却会让岳钰想成其他的事情。他疼爱了许多年的弟子,会这么想他——虽然岳钰确实没有向傅聆下跪,但剩下的程序却一件没少,他的名字就在北斗门器修门的门谱上。
可是岳钰并不清楚其中事情,他只当傅聆只不过喜爱自己的脸,也利用了这个关系——为了先生。
后来虞承青匆匆赶来,这名青年已经与前段时间大所不同。经过第一次化龙,龙的一些特征逐渐显现出来——他的眉角处生长出一些浅黑色的龙鳞,瞳孔变得狭长。手中的抚浪掀起惊涛骇浪,自脚底钻出一股浓郁灵气,裹着剑尖刺穿岳钰的肩头。
岳钰闷哼一声,随即对方剑身抽出,带出一连串血丝,鲜血如瀑溅在地上。他一手掐住虞承青的手臂,对上那双由于化龙而逐渐颜色变淡的眼睛,吐出口中的鲜血,缓缓道:“你这么伤我,师父知道了,岂不是要伤心?”
虞承青却并没有如他所想而如何面色大变,这名黑衣的青年只是伸出手将岳钰抓着他的手扯开,缓缓道:“我已与师父有夫妻之实,其他的事情,不劳师兄操心。杀你后,我自会凭师父定夺。”
只虞承青一句话,便彻彻底底将岳钰推出北斗门,岳钰面上表情变了一变:“怎么可能?虞承青,一直伤害师父的可是你,与我何干?师父那般疼我,又怎么可能允许你来杀我?”
话语未落,却见虞承青不再有耐心听岳钰说话,只见他单手握剑,向一侧划过,灵气开路,不少魔族另派之人被震飞出去,皆吐血身亡,灰飞烟灭。
一个虞承青,即是十万大军。岳钰终于明白,这个虞承青并不是脑袋发热而只身前来解救傅仙仙,而是他真的有这个能力。
岳钰失血过多,跌倒在地上。他只觉浑身微微发冷,看着虞承青将傅仙仙等人救出,回头看了他一眼。
虞承青随后所说之话令他如坠冰窟。
“自从你进入北斗门之后,便已经注定后来的结局,”虞承青缓缓道,“是我太过放松了,忘记警惕你而让师父受伤岳钰,我就应该在你拜师那日便杀了你,而不是留你祸害师父,留你杀害众人,你的所作所为,已经没有人能够保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