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翟县的萧元漓傻了眼。
她没买通稿啊,这些营销号在说什么?
明着看像是在夸她,实际上是把她架在火上烤。
放弃沉浅大学的课程,这句话就很有误导性,究竟是短期内放弃还是直接退学?
眼看着来了翟县将近一星期,她已经准备打电话给萧玉痕,继续回沉浅大学上课。
哪料到出了这檔事。
要是粉丝知道她并没有像通稿里说得那样,得被骂死吧?
而且更大的问题在于‘年迈的长辈’。
一旦带程霞和萧坤出场,那这两人就有话语权了,老两口又不是傻子,都会玩智能手机,万一发现此事,岂不是要牵製住她?
这两天她没少折腾老两口,万一被人爆料出去,安在她头上的人设又得崩一个。
萧元漓细思之下,猜出是萧沉萸搞的鬼,恨得牙痒痒。
冷静点
刚在食堂饱餐一顿的萧沉萸打了个喷嚏。
一旁拍照的庄铃扭头问:“生病了?”
萧沉萸摆摆手:“怎么可能, 是有人大老远念叨我呢。”
庄铃也是今早才得知网上的事,语气讚赏地道:“对付萧元漓那种人就得缺德点儿,你干得好。”
萧沉萸道:“这就缺德了?”
庄铃兴致勃勃:“你还有后手?”
萧沉萸微笑:“不说萧元漓了。你教潘蓉的事怎么样了?”
提起此事, 庄铃的心情立马变得低丧。
原本教潘蓉学雕刻是好事来着, 毕竟她们一同长大,尽管情分不如萧沉萸深厚,但也算同甘共苦了, 她在国外上学时,老师也时常教导,知识不能私有化,如若有人想学,理应倾囊相授。
可表行鉴赏会结束那日晚上, 潘蓉说了那么一番话, 导致她再也没法直视潘蓉, 在萧沉萸跟前也有些放不开了。今日正是好时机,她想和萧沉萸敞开心扉聊一聊。
“潘蓉有天赋, 你比我清楚,我讲点皮毛人家就能举一反三, 我有时候担心, 万一人家出师后弄丢我的饭碗怎么办?”
萧沉萸莞尔,“哪有教会徒弟饿死老师的道理, 我是觉得什么人都得有一技之长,不管我还是霍姨, 都不能保证护好潘蓉一辈子。会点什么总是好的。”
今日中秋,沉浅大学放假一天, 其余学员都回了家,只剩下萧沉萸与秦荔留在宿舍。
萧玉痕去溪荷参加国内商业创新大会, 而且是兰宜市代表,一个月之内回不来。
家里就剩隻脚臭的金毛,萧沉萸懒得回去了。
至于秦荔为何留下,倒是没问。可能是因为无家可归吧。
萧沉萸没什么安排,最多去藏书室找本书看,正巧遇上庄铃来访,两人结伴去食堂吃了顿饭,出来后就在花园边游荡。
天气转凉,常在花园里倦憩的两隻猫不知跑去了何处。
整个古宅深静冷逸,另有一番意趣。
庄铃细细琢磨她的话,倏而有些心灰:“你对潘蓉可真是好。你对她为什么这么好?”
园中半是凋零的花瓣攀了隻灰扑扑的蝴蝶,这大约是今年见到的最后一隻了。萧沉萸想了想,没说话。
庄铃看着她,了然叹息。
就算不说,庄铃也是知道的。
她们这些人各有各的不得已,唯有潘蓉是自在的,喜怒哀乐都那么分明,要哭就哭,要笑就笑,像是人生的原色。
这样纯粹真实的人,必是要存在的,否则她们就会忘了为什么活着。
小时候萧沉萸也有这么一面,不过在无数的磨搓中消失殆尽了。
小时候在翟县,庄铃家就在廉租房旁边的大院里,母亲出身末流玉雕家族,经过几代人的堕落,祖上的手艺几乎失传,母亲另辟蹊径,倒学了一手好厨艺。
记忆中翟县的夏天总有浓荫柳树和狸猫蝴蝶,每当晚霞霞帔倾下墙面,屋里总会飘出激荡灵魂的饭菜香。
旁边廉租楼的小女孩准时准点带着自己的鹦鹉来访,未见其人先闻鸟声。二百鹉在大院门口就开始喊:“好香好香——”
全是萧沉萸教的。
据说二百鹉英语说得很好。
院里的老太太连麻将也不搓,下楼来参观。
院里所有人都稀罕那隻鹦鹉。
母亲却不是,母亲更喜欢温稳的小女孩。
回回做饭都多做一份。
三个人在院里的石凳上共享美食,门口的树上栖着一排乱七八糟的鸟,二百鹉衝着它们喊了声:滚。
鸟儿们叽叽喳喳,果真飞走了。
然而,次日,那群鸟拖家带口在院外那棵树上拉屎,是为报復。
庄铃服了,没想到鸟界也有心眼还没针眼大的东西。
母亲发愁地看着树上树下的鸟屎。一周后,母亲将鸟屎铲到一边的空地上,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决定将鸟屎当肥料用。
那块空地于是被开发出来,种上蔬果。
那帮报復心很强的鸟发现此事后,不愿再便宜她们,很快就飞走了。
或许是去更南边过冬了。不知道。
应该是夏末那阵,母亲觉得她钻研玉雕不是什么正经活儿,逼她干点正经的,比如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