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少年软软的,哭求的泣声:“不要,不要告诉他求求你了,呜”
男人低声诱哄道:“宝宝又忘了,应该叫我什么呢?”
细密的亲吻声穿门而过,还能听到明显的唇舌交缠声,听起来像是少年在主动地用亲吻讨好男人:“老公,呜呜求求老公了,别告诉他,不要让他回来”
男人忽然许久没说话。
半晌,褚弈听见徐晏书温柔似水的声音:“那宝宝,是喜欢老公,还是喜欢那条蠢狗呢?”
门外的拳头骤然捏紧,掌心都浸出湿淋淋的汗。
而下一刻,少年含着哭腔的声音格外清晰地从黑夜中传来:“不喜欢他,我从来都不喜欢他呜,我只是怕他,都是他逼我的,呜呜,我一点也不想和他亲的呜呜,喜欢老公,老公不要告诉他好不好”
窗外风声萧萧,褚弈胸中滚动的满腔热血,似也随着这无情的料峭春风,一寸寸凉到了底。
这就是一个没有心的小骗子。
42
客厅到卧室的拐角处,身形高大的男人立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好似水泥铸成的雕塑。
墙体遮挡了窗外的月光,那双往日里光彩夺目的琥珀色瞳孔,此刻幽黑如长夜,冰冷寂静,看不到一丝光亮。
一门之隔,少年似欢愉似哭泣的声音还在不停地灌入耳中:“老公老公不要擦了破了、破了,呜”
回答他的是男人无奈似的叹息:“宝宝怎么这么娇,轻轻擦一下就要破皮呢这么娇气,怎么有胆子让别的男人弄呢?”
“没有,没有,只给老公弄”
“那么,宝宝会取消和闻峋的订婚吗?”
“会,会取消别呜”
“会和他分手吗?”
“会、会分手”
“那分手之后,是和褚弈在一起,还是和老公在一起呢?”
“呜呜,和老公在一起,不要褚弈呜”
“嗯,好乖,小渔真是乖宝宝。”
门外,男人英俊桀骜的面庞上甚至看不见愤怒,只有无尽的冰冷。
褚弈冷静得出奇。
换做以前,他会一脚踢开门,怒气勃勃的冲进去把奸夫的肋骨打断,然后把姜渔绑回自己家关起来,连着糙个十天十夜,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背叛他。
但现在,他只是在唇角牵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他笑自己太天真,太愚蠢,居然又一次信了姜渔的鬼话。
从第一次知道自己被当作替身的时候,他就该知道,姜渔就是一个没有心的小骗子。
这个人浑身上下的血都是冷的,心脏是一块冰冷无情的石头,任凭他再怎么用炙热的手掌,用滚烫的一颗心去捂,也不可能捂得热。
可少年那张漂亮勾人的脸,那双楚楚动人的眼睛,长得太具有欺骗性了。
只要那双眼睛一含着眼泪,可怜兮兮地望着你,那张红润的小嘴再软声说上几句甜言蜜语,甚至主动地献上香软的亲吻,任何人都会忍不住相信他。
时隔两年,褚弈虽然没再像之前那样,姜渔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但他心里到底存有侥幸。
他以为自己是姜渔的第一个男人,也是他交往最久的男朋友,更是掌握他秘密的人,种种这般,他多少会在姜渔心里有一个不一样的位置。
可他发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他在姜渔心里,和路边嗷嗷狂吠的一条野狗,或是用完后随手丢弃的垃圾没有任何区别,他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曾拥有。
不,姜渔根本没有心。
他的心早已经给了那个不知名的死人,此后,他褚弈也好,徐晏书也好,闻峋也好,他们千般殷勤,万般疼宠,面对的也只是一具空荡荡的躯壳。
褚弈在这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头一次重逢时姜渔说他长得最像那个死人,恐怕也只是骗他的。
姜渔不过是想稳住他,好有足够的时间,去借别的男人的手把他弄走。
不知在原地立了多久,房间里撒娇一般甜软的哭声还在继续,褚弈却没有再听。
他像一阵无声无息的风一般,消失在黑暗中。
包装精致,热气腾腾的食物,被人当作垃圾扔进了小区垃圾桶。
夜幕降临,男人披着一身风霜回到了家。
然而直到他换好拖鞋,将行李箱放置在客厅里,都还没有人蹦蹦跳跳地出来接他。
闻峋蹙了蹙眉。
往常这个时候,少年已经欢欣雀跃地扑进他怀里了。
客厅里留着灯,卧室门却是关上的。
闻峋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指针指向的是晚上九点。
姜渔通常不会这么早睡,更何况是在知道他会在今晚回来的情况下。
每次闻峋出差快要回来的时候,少年总是隔一个小时就打一个电话,或者发来消息,问他走到哪里了,还有多久到家。
有时闻峋说已经走到小区楼下了,姜渔就会趴在巨大的落地窗上,巴巴地望着他上楼。
像只盼望主人回家的小猫,让人心里软得不行。
可是今天,姜渔一条消息都没给他发过。
闻峋在卧室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轻轻推门走进去。
里面没开灯,薄薄一层月光下,被褥里拱起软乎乎的一团,只在头顶露出乌黑柔软的一小撮发尖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