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几日,但到底肋骨还没有长好,下去又站了好几个小时做了台手术,她的确是有些累了。
待得车在老宅停下,从车里走下来的时候,顾寄欢的脚步忍不住都有些虚浮。
陆时年走近过来,不动声色地挽住了顾寄欢的胳膊,皱了皱眉,轻声说道:“要不我们回去休息吧?我看你状态不太好。”
“不用。”顾寄欢缓缓舒了两口气,觉得身体稍微放松了些,就抬步往前走去,“奶奶已经等了很久,别让奶奶不开心了。”
虽然是这么说着,顾寄欢却并没有松开挽着陆时年的手,也确实借了些陆时年的力气,才能跟得上陆时年的步子。
陈月芳刚才就接到了陆时年已经到了的消息,此刻特意放下了手里的工作迎出来,远远的,就看到顾寄欢和陆时年挽着手亲密的样子,眸色忍不住沉了沉。
她并没就这件事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迎了上来:“你们两个都忙,约你们吃个饭约了好好几天,一路回来累了吧,都去洗个手吃饭吧。”
她说话带着笑意,但明里暗里总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像是在指责她和陆时年,作为晚辈,却连回家吃个饭都不愿意。
“奶奶怎么还亲自出来迎接了?”顾寄欢微微露出笑容,解释说道,“是我们做小辈的不对,应该早来解释我们两个的关系的,只是最近确实出了很多事情……”
陈月芳对顾寄欢不满,她不说,顾寄欢也能感受到。
毕竟莫名其妙在家宴这种场合上宣布关系,老人家一时不能接受,那次家宴之后,她和陆时年也没有好好找老人聊过,她不满是正常的。
陈月芳没有多说什么,三个人保持着表面的和睦到了餐桌上。
今日只有三人家宴,没有很大的排场,餐桌上摆了几种精致的小菜,还有一盆炖成了奶白色的鲫鱼汤,闻上去香香的味道,让人很有食欲。
陆时年先给陈月芳盛了一碗汤,然后又动作娴熟地给顾寄欢盛了一碗汤放在她的手边,低声说道:“多喝两口,这个汤很补身体的。”
顾寄欢怔了一下,陆时年就这么把自己放在了服务位置上,明明上次,她才是那个服务位,从头到尾都在照顾陈月芳吃饭。
陆时年没说什么,只是无声地把汤碗往顾寄欢手边推了推,表示自己的态度,并且给顾寄欢加了块蒜香小排:“忙了一天,好好吃饭。”
陈月芳是很护短的性子,也很强势,就这么当着她的面直接使唤陆时年好像不太好……可陆时年又态度如此明确,摆明了就是让她好好吃饭。
不知道这祖孙在背地里较量什么,顾寄欢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压住咕噜噜的肠胃,最后决定埋头当聋子,好好吃饭。
陈月芳看着陆时年那么行云流水照顾人的动作,喝汤的动作都缓缓慢了下来,眸色有些晦暗不定。
但陆时年并没有改变的意思,不说话认认真真吃饭,时不时给顾寄欢夹菜,一副生怕顾寄欢吃不饱的样子。
她的确是怕顾寄欢吃不饱,她肋骨上的伤还没好,这里的餐桌又大,伸手去夹菜,难免扯到伤处,再加上又在陈月芳面前,顾寄欢很有可能没那么自然……
一时之间,三个人都在自己的吃饭节奏里,整个餐桌上虽然很沉默,却也有种淡淡的和谐。
差不多晚饭过半,陈月芳才缓缓说道:“听说你动了陆川的货源,接触了非洲那几个矿主?”
陆时年淡淡点了点头,应道:“是他没有一碗水端平,给矿主的价钱里外不一,吃掉了一部分原本给矿主的回扣,如果他没犯错,我也没机会动他的货源。”
陈月芳摇了摇头说道:“他到底是你二爷爷,他手下的产业也是挂着陆家的招牌,你直接断了他的供应链,这不太好。”
“我只是想让他忙起来,没空插手我的事情。”陆时年顿了一下,没有把陆静青的事情说出去,她只是怀疑有陆川的影子,实际上并没有证据。
陈月芳叹了口气,然后才继续说道:“你这孩子,之前是最听话的。”
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陆时年现在不听话了,陆时年顿了一下,缓缓说道:“奶奶,我早就和您说过,我做事的风格和您可能会不一样。”
陈月芳放下了筷子,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唇角:“我看未必。”
说着,她把目光看向了顾寄欢:“是现在长大了,心里有别人了,自然就不听奶奶的话了。”
顾寄欢本来在认真吃饭,这话题却不知怎么又扯到了她身上,她脑子里正百转千回地想着怎么应付,就听得陆时年说道:“和寄欢没关系。”
顾寄欢刚吃进嘴里的一根豆角差点儿卡进喉咙里,轻轻咳了一声,陈月芳的针对在她的预料之中,陆时年这也太直了些,这么会气到老人家的。
说实话,在和陆时年暴露关系之前,陈月芳在顾寄欢面前一直都是个和蔼的长辈形象,对顾寄欢百般偏爱,甚至比得上自家奶奶,可家宴之后,就彻底一百八十度转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