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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及时雨(1 / 22)

风雨欲来,暴雨将至,天色如同被灌满混凝土一般死气四溢。不出意外的话,在五分钟之内,雨滴就会飘落,渗进这一片施工地的沙土地面,让脚下变得泥泞不堪。

穿着一身板正西装的秘书朱易仰头望了一眼不寻常的天色,从身后的一人手中接过伞,抬手打开。伞是黑干净的漆黑色,骨架膨胀开时发出一声沉闷的“砰”。

他走上前两步,如同巨大的黑岩石碑的半成品建筑下站着一个男人。朱易悄无声息地绕到他面前,举着伞柄将伞递到他身前。

像是预言家一般,下一刻雨水便淅沥滑落到伞上,不轻不重的撞击声一阵阵传入鼓膜,却掩盖不住远处的喧哗声。不知是大楼的哪一处缝隙里,从一行人刚到时便持续传来叫喊声与碰撞声,夹杂着一一句句咒骂与重物落在肉体上的声音。

循着这阵如同电影背景音的嘈杂声,随从们纷纷用眼神向朱易与男人请示下一步行动。

可是直到雨落下来为止,为首的男人都没有挪动半分步子,只是一言不发地站在空旷的大楼间,沉默地听着惨叫声与殴打声不断回荡。

雨丝毫不见得有减小的迹象。不知道过了多久,叫喊声开始减弱下来。

男人终于有了第一个动作。他抬起了手,用手指捋平没有一丝褶皱的衣领,抚直垂在衣领下笔挺的藏蓝色领带。他的动作幅度很小,却使得身旁的朱易很紧张,眼神跟随着他每一下动作,好像生怕自己出什么闪失。

雨水一大滴一大滴地掉在地上,被碎石刺得四分五裂后向四面八方溅去。但男人的尖头皮鞋与裤脚上却没有沾到一点水珠。不知是仰仗宽阔如篷的黑伞,还是靠着半边肩膀被打湿的秘书。

但他却始终没有将眼神落向身后的任何人,哪怕一眼。他的眼神只是漫不经心地落在自己身上,好像专注于整理衣装,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可以发现他其实没有在看任何地方。

男人整理完毕后,不远处的喧哗也彻底安静下来,但是紧接着传出了一种奇怪的声音。不是惨叫也不是怒骂,而是一种更为无力的呻吟与扭动。明明细微到几乎被雨声全数淹没,却牵引住了男人的注意力。

他向着声音的来源处走去,走得不快,迈的步子不大,每一步踩在浸在雨水与污泥的碎石子上,像是狐狸一样几乎没有声音。虽然满腹疑惑,但朱易还是示意随从赶紧跟上。

朱易跟着男人走到了声音的来源处。那是在两栋建设中的大楼之间的一处死胡同,不过上面有钢管与木板支撑起来的临时防雨棚,所以还算是一个隐蔽的地方。

可是看清防雨棚下的场景之时,朱易没有忍住倒吸了一口气。

面前一共有五个人。三个高大的年轻男人半包围着站在最前面,肌肉鼓胀的身上遍是刺青,看起来像是打手。他们围着一个半蹲着的男人,他看起来年长一些,穿着一件松垮的无袖黑色背心。这一行穿着西装的贵客显然在他意料之外,他用错愕的眼光看着来人,嘴里的半根烟也掉在地上,火星遇上雨水,滋的一声熄灭。

火苗熄灭的同时,背心男提着裤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朱易不动声色地推了推眼镜。

三个刺青打手散开,将背心男暴露在众人面前。

“梁,梁律华?”背心男看着黑伞下的男人,名字从嘴里脱口而出,可转而又用谄媚的语气改口,“不,梁总……”

面对面前比黑云压顶更使人压迫的男人,他脸上硬是挤出一个假笑,僵硬的肌肉纠缠成一堆,却显得渗人。

黑伞下的男人,也就是梁律华,他微微抬了抬眼皮。但眼神却并未落在背心男身上,而是越过他,看向了他身后。

这时,众人才看清楚昏暗处还有着第五个人。

“李哥……”其中一个刺青男小声叫住背心男,他用眼神瞟梁律华,询问下一步的打算。可背心男早就被吓出一身冷汗,忙着给自己寻一条生路,哪还有心思接应他的眼神。

当背心男再次扭过头时,他的眼神与梁律华相遇了。他没忍住打了一个哆嗦,脚踝处也不住地抖起来。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像是被抽去了每一丝情绪一般,空洞得让人害怕。

背心男硬着头皮结巴着开了口:“梁,梁总大驾光临,是有,有何贵干?”

朱易正打算替梁总开口,却连带手上撑的伞被梁律华挡到一步之外。梁律华走出伞内,向这几个小混混走去,把秘书和随从扔在原地。

背心男战战兢兢地看着阴沉的雨幕里梁律华漆黑锃亮的尖头皮鞋离自己越来越近,直至移步到自己身前。旁边的刺青男意图拦住他,却被黑西装的随从牢牢牵制住。

这下那第五个人彻底暴露在他面前。

他蜷缩着倒在地上,像是一具死掉很久的尸体。隐约看出这是一个年轻男人,却一点都没有活着的气息。

他身上原本穿着深灰色的长袖与黑色的长裤,现在却通通成了粘连在皮肤上肮脏的破布,似乎已经可以想像到他被人像布娃娃一样反复地按在泥泞里摔打的场景。他的腹部被染红了,暴露在外的手臂上也是数不清的伤痕。他的裤子不知为何被人褪下了一半,腿上的皮肤发红发肿,还沾着些不明的液体。

雨声越发的清晰。明明空气被雨水浸泡,气氛却显得焦灼不下。

梁律华盯着地上的年轻人看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

“这就是一欠钱不还的小混混,我们只是给他点颜色看看而已……”背心男嘴角抬了抬又疾速坠了下来。

因为梁律华用一种粗暴的方式打断了他。

他漫不经心地用鞋尖往背心男身侧踹了一脚。这一下不算太重,却让重心不稳的背心男一下子扑倒在地上。他懵了,满脸沾着泥水挣扎着爬起来,一下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

他没想到才是开端。刚要站起来,肚子上又被尖头皮鞋狠踹了一脚,尖头皮鞋就像一把剑似的,让他没忍住发出一声哀嚎。他本能地往一边逃窜,却被黑西装的随从制住手脚。

梁律华轻点下巴,其中一个随从心领神会地把背心男摁在地上。

背心男感到自己的脸和碎石沙粒亲密地贴着,石子冰凉而硌人。随后他和石子的距离又紧密了一分,因为头部增加了一分压力。而他也大概能猜测到,这份压力来自刚才与腹部打过照面的那双尖头皮鞋。

求生的本能让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不顾一切疯狂解释着:“梁总,我不知道我干啥惹您不高兴了,您让我干什么都行,我错……”

一下重击再次打断他的求饶,求饶被凄厉的哀唤所代替。他的脸正面撞上堪比凶器的沙石地,留下了一摊黏稠的鲜血和几颗碎掉的牙齿,很快被雨水冲淡了。

背心男含糊不清地呜咽着,脸上的状况狼狈又凄惨,混了血污,泥土,和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肮脏液体。

梁律华静静地听着以雨幕为背景的背心男发出的噪声,倍感困扰地皱起了眉,面不改色地抬起脚,再次往他的后脑勺跺下去。

咯吱的闷响无比瘆人,幸免于难的打手脸色已经白成纸片。即便朱然对这一类的场景已经司空见惯,此时也面有难色地稍稍撇过了脸。

踩累了以后,梁律华低头看了一眼皮鞋,嘴里发出轻轻的一声“啧”。随从松开了奄奄一息的背心男,他拖着身体爬到了一边,用衣服揩着满脸满身的血迹,止不住地发抖。

这时,地上的年轻人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睁开眼睛,撑着布满碎石子的地面艰难地坐起身来。

远处传来一阵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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