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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之间(2 / 3)

说话,而陈凤怡的职责就是紧盯着廖云帆让廖云帆不要说话。如果廖说出自己每天吃晚饭的地点,或者和陈凤怡廖星澜的说话次数,或者厨房里总是莫名消失的冰块等话题的话,肯定是会毁了每个月来之不易的廖志国回翠亭雅苑吃饭的日子的。毕竟他们才是在法律上在道德上都合法合规的一家人,自己又算得上什么呢?寄生虫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于是廖云帆此刻抱着自己的双膝,坐在实验楼顶层的平台上,吹着傍晚六点钟的热风。实验楼最顶层是十二楼,虽然学校里这栋实验楼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除了一些上级需要检查的示范课之外,这栋楼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功能。但他就是存在在那儿,他的身影既庞大得显眼,又惊人地引不起所有人的注意。美术课上老师让画学校里面的建筑物,全班所有人都选择了教学楼,办公楼,操场和食堂。没有人选择实验楼,只有廖云帆画了它。

廖云帆把自己的下巴放到膝盖上,双手抱着膝盖,眼睛则看着下面。没有人,什么都没有,地面上连鸟都没有。下面是一块平坦的平台,水泥制的,不是人行道,所以不会有人通过。这个时间点,连实验楼的保安都下班了。没有人会立刻出来,没有人会在意这边。

廖云帆把自己的脚往外挪动了一点,现在他右脚的半个脚掌都悬在空中了。什么感觉也没有,这没有什么可怕的。于是他索性放开膝盖,把两只腿都伸到了平台的外面。他把手放到大腿上,只有屁股和大腿根还在实验楼的平台上,剩下的部位都悬在半空中。他坐在实验楼的顶层,两只耷拉下来的腿能碰到第十二楼窗户框的顶层。他就这样坐着,一会儿抬头看看粉蓝色的天,一会儿低头看看灰白色的地。

这是多么美丽的一片天空啊,就像被人故意加了饱和度很高的滤镜一样。廖云帆抬头看天的时候,还会被迷惑,觉得自己并没有处在一个危险的境地,一切都像这混杂着粉紫色和浅蓝色的天空一样绚丽迷人;但是当他低头看地的时候,那个关于天空的美梦才会一下子被打破。那粗粝的地面质感和不断闪回的董小芸会不断地折磨他。

这时一只乌鸦从天空中飞过,廖云帆听到几声乌鸦叫声后抬头看天。虽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联系,但是看到黑色他就无法避免地想起赵樱。乌鸦很快地飞过了这片天空,廖云帆想起来,赵樱每天穿得也像乌鸦一样黑压压的。如果他穿点别的颜色的衣服的话,那肯定会特别特别帅。

可是廖云帆又不想让他穿别的好看的衣服。这是廖云帆的私心,就像他不想让在大街上的,或者在酒吧里的人注意到赵樱一样。这是一种矛盾的心理,就像天和地都同时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样。

想到赵樱,廖云帆就开始不想悬空了。因为那天他抚平了赵樱的头发,因为赵樱给他买了早饭,因为赵樱骑电动车送他,还因为早上睡醒时赵樱对他说“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是周一”。这一切的一切,或许对赵樱来说是很微不足道的一切,可对廖云帆来说就像这片天空一样重要。

第二天,廖云帆又去了热带。他渴求热带里的空气和热带里的氛围。他在九点钟的时候准时踏进热带,这次一进来他就看到了赵樱。赵樱就坐在吧台最显眼的位置,手里拿着一杯酒,后脑勺上的头发还是扎成了一个小辫,不过这次只扎了一半,下半部分的头发还懒洋洋地扫在他的肩膀和脖子上。廖云帆走过去,看到他正在和之前那个和自己搭过话的调酒师聊天。

廖云帆有点惊讶,但是此刻赵樱正好转过头来看见了他。

“你的伤怎么样了?”廖云帆一看到赵樱就着急地问他。

“没事了。”

“真的吗,刚刚过去两天。”

“一天就好了。”赵樱说。

廖云帆难以置信地看着赵樱。赵樱看到他的眼神后就笑了,他看了看廖背后的书包,说,“今天也有很多书。”

“我很好奇,你每天背这么多书回家,第二天一早又要背去学校,那背这么多书的意义是什么?你一个晚上能看这么多书?”赵樱问。

当然不是因为廖云帆会看一晚上的书,真正的原因是,如果他把书包留在学校,那他的书第二天不准会遭遇什么样的待遇。但是他只是说,“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会看。”

这其实也不算撒谎,廖云帆想,因为他盯着翠亭雅苑高高的,一尘不染的天花板和华丽的玻璃吊灯的时候,有的时候真的会失眠。

“我睡不着的时候只会数羊。”赵樱说。

“其实最好的办法还是要用点什么东西来助眠,来,你喝这个,今晚肯定能睡得着。”赵樱递给他手里的酒。

“这又是什么酒?”

“你看它像什么呢?”

廖云帆看了看手里的圆柱形玻璃杯,底端的酒是红色,上面是黄色,中间是渐变的橙色。颜色很好看,但是里面塞满了冰块,有些冰手。

“我不知道,但它有点像橙子汽水。”廖云帆说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感受。

赵樱笑了笑,“那你就把他当橙子汽水喝吧。”

廖云帆仰脖喝了一口,那酒入口是甜的,到嗓子后才变成灼烧般的辣。“这是酒。”他哑着嗓子说。

“它叫落日。”赵樱说,“很像,不是吗?”

廖云帆又喝了一口,还是辣,辣得他整个嗓子都疼。他不理解赵樱为什么喜欢喝这种酒。确实看着很好看,第一口喝也确实是甜的,但是到了后来,这些酒都会显现出酒精的本性。

“你怎么认识这么多酒啊?”廖云帆问赵樱。

“我以前做过调酒师。”

廖云帆有点惊讶,他又问:“在这里吗?”

“不是。”赵樱摇摇头。

“那是在哪里?”

“一个能随便喝酒的地方。”

在热带就不能随便喝酒了吗?廖云帆不太懂赵樱说的话。但是赵樱肯跟他透露更多的信息,他是很高兴的。廖云帆把酒杯递给赵樱,说:“你也喝。”

“我喝过了。”赵樱没接。

“你好像总是让我喝酒。”廖云帆说。

“因为看别人喝醉比我自己喝酒还有趣。”赵樱看着廖云帆的眼睛说。

怎么能这样,廖云帆想,有点恶劣。赵樱还这么抱着胳膊笑着看他,更恶劣了。

但是廖云帆还是喝下了一大半那杯酒。喝完之后他其实有点晕。他又看面前的赵樱,又是一件黑色的衬衫,不过今天他搭了一件深蓝色的牛仔裤。总算不是一身黑了,但是其实也没好到哪去。

好像赵樱来热带的时候总是喜欢扎起头发,但是前额几束发丝有点短,就那么垂到了他的眼前,末尾还打着弯儿,一根不听话的头发正好落到了赵樱的泪痣上。廖云帆一直盯着看,喝了酒的好处就是这个,他能这么毫无负担地,目不转睛地盯着看赵。

“你在看什么?”赵樱问他。

“你的头发。”

“怎么了?有点长了吧,我的头发,”赵樱说,“我该剪了。”

“别剪。”

“不剪吗?”赵樱用手指揪了揪额前那两束长的,廖云帆呆呆地看着他用修长的食指绕着自己的头发玩。“那就烫直了吧,天天卷着梳也梳不直,很烦。”

“你的头发不是烫的吗?”廖云帆惊讶。

“不是啊。我是自来卷。”赵樱说。

赵樱这么一说,廖云帆这才又一次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他的发型。确实各个部分的卷不是很均匀,底部的头发会更直一点。但是看起来也不像那种乱糟糟的自然卷,赵樱的卷是恰到好处的,给他增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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