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樱看起来完全没这么想，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抓了抓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然后说，“你几点上课？”

“七点上早自习。”廖云帆说。

“时间够了。我送你去学校，你不会迟到的。”赵樱说。

“你送我？”廖云帆从床上坐起来，惊喜地问。

“要不然呢？你坐公交车早就该晚了。你去洗漱，然后我们走。”

廖云帆简单地洗漱完毕后就跟赵下了楼。赵樱的头发没有梳，他头发又很茂盛，所以此刻杂乱的有点像鸟窝。后脑勺上老有一束头发翘来翘去的，廖云帆突然生出一种冲动，他想出手把它给按平。

但是比起那束头发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你伤怎么样了？”廖云帆赶上前去问赵樱。

“没事了。”赵樱说。

廖云帆不相信，一个晚上就没事了吗？他向赵樱的腰部看去，想看看那块严重的擦伤，可是赵樱穿的黑色衬衫把那块伤口和纱布都挡得严严实实，他什么都看不见。

怎么老是穿黑衣服，廖云帆想。

赵樱带着廖云帆来到了一个不远处的车棚，车棚里的光线不太充足，廖云帆跟着赵走进去，看见里面摆着很多辆电动车。赵樱掏出一把钥匙给其中一台解了锁，然后就把它推了出来。

到了外面，廖云帆才看清那就是一辆再普通也不过的电动车。底座是黑色的，前面的挡板是白色的，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赵樱从车筐里拿出了一块布，掸了掸车座上的灰。

“以前其实是有摩托车的，但是被我卖了，”赵樱把那块布又扔回车筐，“现在只剩这个了，凑合着用吧。”

廖云帆其实根本不在乎到底是摩托车还是电动车。赵樱坐上了车，廖云帆也坐上了后座。

“抱我的腰，或者拽我的衣服。”赵樱说。

廖云帆的睫毛紧张地颤抖了两下，然后他选择抱住了赵樱的腰。

“抱紧了啊，”赵樱的话中带着信心，“肯定不会让你迟到的。”

然后他手一转油门，车就从坡上冲下去了。赵樱一上来就把速度提到了最快，几乎没有多少缓冲的时间。廖云帆从来没有坐过速度这么快的电动车，小时候董小芸带他的时候骑得都是稳稳当当。现在这辆车的速度太快了，恐怕赵樱已经把油门拧到了最大，廖云帆不得不紧贴在赵樱的背后来保持平衡。

赵樱虽然开得快但是却很稳。这个时间段外面已经摆了很多早点摊了，赵樱就骑着这辆电动车灵活地在早点摊车和买早点的人群之间穿行，廖云帆替赵樱捏了把汗，怕他这么快的速度撞上什么人，可是赵樱并没有，他们冲出了这片小区。

到了宽阔的马路上，就没有什么早点摊和人群了，但是取而代之的是速度更快的汽车。不过幸好这个点路上的车还没有很多，也不会堵车，所以赵樱在大路上骑行得更加顺畅了。

在大路上的时候，因为速度更快，所以经过两个人身边的风速更快了一点。一阵风拂过廖的脸颊，虽然是炎炎夏日的晨风，但却还是清爽的。那阵风还揪起了赵樱头上那股不听话的乱发，那束头发在风中左摇右晃的，像极了一棵顽皮的狗尾草。

他们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前面正好是红灯，他们旁边停了一排的汽车，都是在等红灯。可是赵樱连看都没看，直接开着电动车冲了过去，他光明正大地闯了红灯。

“刚才……是红灯吧……”廖云帆扭过头又确认了一下刚才的交通信号颜色，确实是红色的。

“反正电动车又没有车牌，也不会被罚。”赵樱说。

道理确实是这样，赵樱也是想早点送他到学校。廖云帆只是轻轻地拽了一下赵的衬衫，“你注意安全，”他说。

又经过了一个亮着红灯的十字路口，赵樱照样直穿了过去。侧面正好驶过来一辆汽车，看到赵樱不守交通规则地驶过，它愤怒地鸣了下喇叭。赵樱也没理，继续加大油门向前开。

又是一个十字路口，不过这个路口有交警，正站在交通信号灯的旁边指挥交通。“前面有警察，”廖云帆着急地拽赵樱的衣服。

赵樱照样往前开，他大剌剌地经过了交警的旁边，交警愤怒地挥舞着手上的旗子示意他停下，赵樱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就骑走了。

“他又追不上我们。”赵樱满不在乎地说。

“现在好像连骑电动车都要求戴头盔，”赵樱说，“谁骑电动车还特意戴个头盔，多麻烦。”

“为了安全，还是戴一个比较好吧……”廖云帆小声地说。

赵樱既没附和廖云帆的话也没反驳他，廖云帆把他的腰搂得更紧了一点，还大着胆子把右边的脸也贴到了赵樱宽阔的后背上。这样听不到心跳，他有点遗憾地想，如果从正面抱得话肯定能听得清清楚楚。

“到了。”廖云帆还没抱够赵樱呢，五中的正门就出现在他面前了。廖云帆只能恋恋不舍地放开赵樱。

可是赵樱还没打算下车，他又带着廖云帆滑行了一段，来到了学校附近摆着的早点摊，他把车子停到了一个卖包子的摊位前。赵樱长腿一跨从车上下来了，廖也跟着下来了。

“你吃什么馅儿的包子，要不要喝粥，还是喝豆浆？”赵樱问他。

而廖云帆却摇摇头，“我去食堂吃饭就行了。饭卡里还有钱呢。”

“马上要上课了，你去食堂还来得及？”赵樱说。

“我早自习下课的时候再去买点儿，那个时候还有剩下没卖完的饭。”

赵樱静静地看了廖云帆两秒钟，然后转头径直地走到了摊位前面，“要两个猪肉馅的。”

廖云帆在一旁呆呆地看着赵樱买包子，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很快赵樱就买到了。他把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扔给了廖云帆，又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时间。“还有五分钟，你赶到教室正好。快去吧。”

廖云帆手里拿着温热的早饭，心里也是热的。他和赵樱相对着站着，有点羞涩又有点开心地对赵樱说，“谢谢你。”

“这个应该我说才对吧？”赵樱笑了笑。

廖云帆把手上的早饭都转移到了左手，说，“最后，能不能再让我做一件事？”他期待着看着赵樱。

“你要干什么？”

廖云帆使劲地踮起脚尖，还伸直了右手的手臂。赵樱实在是太高了，他要这样才能碰到赵樱的头顶。他用自己的手掌心压了压那束不听话的头发，把那在一路摇曳不停的，狗尾巴草一样不老实的头发给压平了下去。

“那我走了！”廖云帆趁着自己脸颊没有过度散热之前，就赶紧跟赵樱道别了。他没敢直视赵樱的眼睛，只是匆忙地挥了挥手，就小跑着去了校门口

走到了学校大门的里侧。但到了那里，他又突然想再看一眼赵樱了。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早知道刚才应该问问赵樱他什么时候有空就好了。

于是廖云帆回头，他透过学校镂空的自动门栅栏又看向了赵樱刚才所在的方向。赵樱还在那里站着，并且还保持着刚才那个双手插兜的姿势。看到廖云帆跑到校门口又转了过来，他朝空中抬起一只手，轻轻地左右挥了两下。

廖云帆觉得他笑了，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他更愿意去相信，赵樱刚才肯定是笑了，不管是在道别的时候，还是在他压平那根狗尾草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