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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节(1 / 2)

如今金、银、铜、钞、布……各种各样交易物的存在会带来哪些问题,宝钞一坏再坏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有必要统一钱法,应该怎么来管……甭管现在可不可行,他只负责先讲理论。

国初为什么要定下各种户籍分别?如今军屯产出都需要输送粮饷补充、准备募兵之后还需要专门的军户吗?户籍不卡死,只靠钱粮供应能不能满足保证兵员、匠人、徭役的人力?

因此还是需要很多钱,那么从海贸行开始,把转运的加耗支出、徭役雇工支出渐渐由商行承担,把经商的限制制定好,把税率和账目都制定好,甚至把朝廷中央包括宫廷采购这些最大客户都纳入到商税体系里面去,商税的规模能达到多少?

然后这采办法、库法、预算决算法,在账法的支撑下,能不能够更有效地管住节流问题?

如果老百姓的徭役负担能减轻,那么逃籍之人会减少,人丁增多之后田赋及其他税收又能多多少?

最后又回到钱法,如果通过账法统计,知道大明有多少银钱流动,那么有没有可能评估出资金规模,稳住陛下所说的宝钞信用?

这是很系统的一套东西,大量的细节需要结合当前的实际。

但确实如朱厚熜所想,其自洽性和理念是让他们脑洞打开、有如接触到新世界的。

他也已经想通了,一个人的头脑是不够用的。

作为皇帝,他不用解释这些东西从哪来,理念先传达出去,借众人之力完善。

既是探讨,也是筛选。不懂的、不认可的,终将被他淘汰。剩下的人,才是帮他去执行将来新法的班底。

“最难之处,始终在于将来田赋以外的一些税目,能令士绅也依律上交。若家境殷实之官绅,考绩之下,这点税款倒也不足为虑。只是为官之初,俸薄而支用多;贪欲难填之人,也总会有。”朱厚熜站了起来,“先用午膳,随后再议。如何定下官吏待遇之法令廉洁奉公之人不用忧虑生活,如何使宁愿花银子上下打点捐名的士绅交税,还有银钱流动之法,尽可放开思绪,通盘考虑。”

士绅花钱少吗?很多,就像陛下说的,上下打点,迎来送往,地方捐献,经营关系。

可是让这个群体也交税……这一点,其实并不是没人提过。读书人之中也有当真胸怀天下的,这样的提议,之前还真的有人提过,他们并不陌生。

这次是陛下提,意义截然不同。

但陛下也说了,这只是他胡乱思索之后的想法。最终新法定下来是什么样的最终样貌,大家还有足够多的时间商议、改变、完善。

所以还要考虑到方方面面,去想这一整套的东西。

一直说什么牵一发而动全身,那现在那全部头发和全身都先摸索一遍吧。

这顿午膳,众人只觉得头皮发麻又发痒,似乎脑子又在生长。

还没法融会贯通,还理解不了其中所有精义,但知道这是再开新天。

皇帝现在也考虑着,这新天地里,帮皇帝打理天下的勋戚官绅们应该如何给予足够的激励与动力。

所有的症结,他都决定放在钱字上,好好理一理。

至于皇明祖训?

虽然知道你不在乎,我们其实也不在乎,都是看情况拿出来说说。

但没想到你这么不在乎。

吃饭的众人不由得偶尔偷看一下皇帝。

你真的是太祖皇帝的子孙吗?

密匣直奏

这天没熬老头,申时准时放值。

但众人的脑袋是懵的,新东西冲击带来的后果。

承天门外的六科廊直房里,还没下班的官员们只见到他们一个个皱着眉头走出来。

没有互相聊天客套的,每个人都心事重重。

这一大帮人行走在那里,小官吏脑海里冒出几个字:失魂落魄。

坏菜了!

新任刑部尚书一到,宫里就不知又出了什么大事!

他们想得没错,确实是出大事了。

大明这片天地之上运行着的那套规则之幕,现在正在背后重新酝酿着该布置成一个新的舞台,等待这幕布揭开。

十八位重臣加上张璧在下午又听明白了一些:这个新的舞台,不是要把全部士绅阶层都打倒。但聪明的就该看得出来,他们仍然有最大的优势适应新的规则,改变成为一个新的群体。

不明情势的才会化为灰烬,腾出更多的空间,去达到陛下说的那一点:给更多人出路,百姓要能看到希望。

这仍旧不能解决百年后重新会凝固起来的根本问题,所以陛下最后又指了指御书房里的那块匾。

那是利益的驱使,以利益为线索。

驱使勋戚,驱使能看透形势的士绅,驱使多出很多希望的子民。

朱厚熜知道他们还不能完全看透。

也不能让他们完全看透。

正如他们以为自己要在广东急着试行新法,但他只是用广东先做一个例子,让更多聪明人看清形势,把新法先推到第一阶段。

所以朱厚熜让他们先多想,而他自己也继续多学。

那个皇家万法馆,他们又怎么知道准备把知识“学杂”的皇帝筹划着一所将来的大学呢?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第一步要将百姓从徭役里解放出来,释放更多农业上的生产力,饱食之。所以国策会议定下来的三年国策里,有水患水利摸底。

第二步只能靠大明内部最大的市场:官府采办来刺激,奠定手工业转变为工业、小商业转变为繁荣市场的基础。

第三步才是应对这个金钱需求量越来越大的内部市场,改革货币,彻底奠定统一的财税体系。

而这个过程里,他还有另一个战场:从用儒学的皮开始,到引入真正的科学思想,最后改变教育与上升渠道方式。

谁说变法规定了只能变一次?

任重而道远,目前的大学前身里只有三个中老年艺术家、诗人。

唐伯虎、祝枝山、文徵明三人排排站在朱厚熜面前。

“如果暂不知这皇家万法馆供奉是什么职位,不妨理解为御书房行走,又或者另一处翰林院中的学士。”朱厚熜笑呵呵地看着他们,“都是奉朕之命办事。你们三人都科途坎坷,也别再不停应考了。才名卓著,朕都赐同进士出身。只是你们都不在朝廷任官,你们只担任皇家供奉,由朕皇庄的子粒银支俸禄。”

三人先是喜出望外,然后听到不在朝廷任官,又都很疑惑。

文徵明忐忑问道:“陛下,不知这皇家供奉,平日是何差遣?”

“现在正有一桩差遣,但你们刚刚抵京,且先歇数日。”朱厚熜又很有趣地看文徵明,“朕听说江南都在传谈,文家有女,你莫不如做个国丈?”

“……小女姿容粗陋,难登大雅之堂。”

三人里最帅的竟是文徵明,怪不得宁王曾经想招他为婿。

“因为传得广,朕听说地方上已经准备将你的千金列入秀女名册了。”朱厚熜又说了个让他眼前一黑的消息。

他是二月份随接到消息的李充嗣他们一起进京的,还不知道这件事。

虽然今年不禁婚嫁,但他还来不及为女儿议亲就受召入京了。

“且随天意吧。”

文徵明看着他,你不就是天?

“……陛下,既是数日后便有差遣,臣等蒙陛下同进士出身,当尽心竭力先做准备。”祝允明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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