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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时雨(1 / 2)

夜晚的基隆街,是与白天不同的另一种热闹。

楼下好几家大排档的食客来往频繁络绎不绝,嘈杂的人声也渐渐传到三楼这个昏暗静谧的空间里。

逼仄局促的小沙发上,雷耀扬像是在安抚一样,用指尖轻轻穿过齐诗允耳边的乌黑秀发,摩挲着她发烫的耳垂。

她今天的穿着和平时没有太大区别,但雷耀扬更喜欢她穿职业装的模样,这种反差对他来说有种别样的禁欲诱惑力,他用手背沿着她的五官轮廓仔细描摹,又低头亲吻她的脖颈,嘴唇能清晰感受到她动脉的震颤起伏,光滑细腻的肤感,柔软又有弹性。

齐诗允紧闭着眼,没有抵抗也没有说话,整个人却如同箭在弦上,每个关节每寸肌肤都异常紧绷,但她的颤抖都被雷耀扬一一感知,男人渐热的体温开始将她覆盖,试图软化她的倔强与不安。

她转过脸,用力抿紧红唇像是在消化屈辱,雷耀扬盯着她轮廓分明的侧颜缓和了一阵,突然停止了动作,好像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有些习惯她不经意显露出的小脾气。

虽然几周未见,即使欲望快要达到峰值,但今晚他不愿强迫。

接下来的几分钟内,雷耀扬没有再继续对她做什么,只是缓缓直起身,将她从沙发里拉起来坐好。

“卫生间在哪?”

他低声开口问,想用手指拨开她脸颊边被泪水黏在皮肤上的几缕发丝。

齐诗允躲避开瞪了他一眼,抬手指了指身后的方向。

雷耀扬只得默默起身,绕过挤窄的沙发走到卫生间关上了门。

随着卫生间的水流声在寂静的室内缭绕,齐诗允立刻整理好衣裤,走到灵位案台前把顶上的布帘拉下来盖好。

这是她这么多年第一次回家没有为齐晟上香,不仅顺带进来了一个极度危险的黑社会,还和他做了一些不堪入目的事情…大脑好像又恢复了清醒和理智,现在要怎么把这个大佬送走才是她最头痛的。

以防万一,齐诗允又快速冲进卧室,她摸索着正准备把书桌上二十多年前的全家福合照塞进抽屉里,却听到雷耀扬已经打开了卫生间的门,正朝她的方向走来。

“你藏什么?”

慌乱间,雷耀扬已经走到她身后,揽住了她的腰。

齐诗允心脏一凛,一时间不知道是要怪这个家太小,还是要怪这男人腿太长。

“雷生,黑社会是不是都像你这样没礼貌?”

“没有经过允许,随意就进别人的家,随意就进别人的卧室?”

齐诗允手里捏着相框,努力镇定自若嘲讽身后的男人,可雷耀扬却贴得更近,鼻息在她耳垂边荡漾,她感觉自己都快要有应激反应了。

“你错了。”

“全香港的黑社会,你找不出第二个像我这样有礼貌的人。”

“我要是没礼貌,你不可能活到今天。”

“刚才,我也不会停手。”

雷耀扬这话倒是不开玩笑,迄今为止,她是第一个从他手下死里逃生的人,也是第一个让他颇具耐心周旋没有硬上的女人,他自信自己的能力和口才,足够动摇她的心。

他欣赏她的才华和胆识,中意她的样貌和聪慧,对于他来说,齐诗允是他纵横情场多年的第一个挑战,所以即使欲望膨胀到临界点,他也愿意努力克制自己,只是不知道,他还能在这紧绷的边缘徘徊多久。

齐诗允听到这话,又想起刚才两人在沙发上的举动,耳根又不自觉的泛红。

他从后围着她,两人站在床和书桌之间的狭小空隙中,气氛又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那就请雷生再礼貌一点,尊重个人隐私。”

齐诗允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站稳,手指触碰到抽屉把手准备拉开,雷耀扬虽然也很好奇,但只是在她耳边低声应允,放开了揽在她腰间的手臂,坐到身后的单人床上。

这时,窗外雨点开始成串洒落,电闪雷鸣伴随着狂风,瞬间看不清对面的楼宇和街道,燥闷的气温也随之下降了不少。

她迅速将相框放进抽屉里又关上,将钥匙扭转锁好,又拧开了桌上的台灯,整间卧室慢慢变成暖黄色,但此时,雷耀扬敏锐的双眼又开始环顾起她的卧室。

房间虽小但还算整洁,紧凑的书柜里塞满了各种书籍,床沿边也有很多,除了迭得很高的稿纸和文件,他送给她的钢笔包装盒也被她放在书桌上,一眼就能看到。

齐诗允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她靠在书桌前,盯着对面还在打量房间的男人不耐烦的开口问:

“雷生,你对我们这种平民老百姓的家很好奇吗?”

“现在参观完了,可以请你回去了吧?”

谁知雷耀扬不以为意,直接顺势倒在她的床上假寐,虽然这张单人床都不够放他的腿,但他却觉得很舒适,鹅黄色被单上还有淡淡的洗衣粉香和阳光晒过的味道。

“喂?雷耀扬!”

她简直要快被他恬不知耻的样子惹恼,他对自己的态度逐渐变得散漫随意,现在还大剌剌的躺在自己的床上,这模样简直就是个地痞无赖。

房间安静了几秒,雷耀扬缓缓坐起身,看向她的双眼回答:

“齐诗允。”

“我只是对你很好奇。”

听到这话齐诗允心中一惊,她开始怀疑雷耀扬是不是知道什么,但看他的神情又不像是对她有所了解的样子,她又开始理不清头绪…

“我口渴了,有水吗?”

雷耀扬转移话题,她游离的思绪又被拉扯回现实。

当她端着一杯凉水走回卧室时,雷耀扬正坐在床沿边拿起一本旧书翻看。

黑社会大佬看书,还真是难得一见的奇观。

不过时代在改变,黑社会也是要与时具进的嘛。

而且他在看的,是自己时不时就会拿出来细品的《1984》,他看得认真,竟突然变得有种衣冠楚楚的…斯文气质?

齐诗允也觉得奇怪,她回想起两人认识的种种,好像很多与之格格不入的东西在这男人身上,都会变得异常合理,在他身上…似乎也有很多未解的谜题。

“这本果然还是要看英文原版更有味道。”

“不过我觉得董生翻译的那版最贴合原着,你想要看的话,改天我找给你。”

心中震惊了几秒,齐诗允又看向床沿上的男人,他认真的样子看起来并不像是装腔作势的一知半解。

雷耀扬翻看了几页,将书本合拢放回原处,又站起身开始在她的书柜里寻找自己感兴趣的内容。

他轻轻抽出一本《善恶的彼岸》,整个书架上唯此一本尼采,是他喜欢的哲学名着。

“这本书齐记者看完了吗?”

雷耀扬低着头,指尖轻捻翻页,略锋利的纸张在他手上都变得温驯起来。

“差不多看完了。”

齐诗允把水杯放在桌面上,雷耀扬拿起来抿了一小口,直接坐回椅子上仔细捧读。

如果说卧室里的那个男人之前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现在就像是要在她家借宿一样怡然自得,她有些茫然无措,已经是夜里十点,雨这么大,大排档说不定会提早打烊关门。

“雷生,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我阿妈就快要回来了。”

雷耀扬望向窗外的雨幕,又继续低头看书。

“老主顾碰巧来避雨而已,你阿妈应该不会介意。”

“孤男寡女…你让我阿妈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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