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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2 / 3)

……

凉州卫的地牢幷不大,却足够黑暗潮湿,因着又是冬日,人进去,便觉寒冷刺骨。没有床,只能睡在稻草铺成的地上,被子也是薄薄的一层布,破了好几个洞,不知是老鼠咬的还是怎么的。

禾晏坐在地上,打量着周围。

这地牢里,除了她以外,竟然没有别的人了。地牢的锁是特製的,不再是之前如她与肖珏房间中门那样简单的「一」字型,只一看,禾晏就知道自己打不开。

重活一世,还没来得及大展身手,居然把自己给送进牢里了,本该好好唏嘘感嘆一番,不过此刻的禾晏,确实没心情。

她现在可以确定,凉州卫里早就出了内奸,那个内奸恐怕也早就盯上了她,才会知道她这些日子每隔三日夜里要去演武场训练的事。也正是如此,才好安排了人在马道上候着,将她引上白月山。

夜里上山也好,杀掉新兵也罢,就是为了给她安上一个「图谋不轨」的罪名。至于马大梅说的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来污蔑算计自己,也是因为禾晏发现了对方羌族的身份。

她本就怀疑胡元中手上的红疹,和他前后幷不一致的举动,后来在白月山上遇到的蒙面人手持弯刀,又是羌族兵士惯用刀法,心里已经确定了八成。

如今禾晏身陷囹圄,凉州卫里却还混迹着羌人,这就令人毛骨悚然了。肖珏不在凉州卫,数万新兵从未真正上过战场,如果这时候遇着羌人,就如当年她在漠县里的遭遇一般,只怕会全军覆没。而对方如此处心积虑,定然所图不小。倘若漳台那头乌托人骚扰百姓是假消息,为的是将肖珏引开,那么此刻的凉州卫,就如案板上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肖珏此去已经二十天了,按照他到了漳台后发现情报有假,连夜往回赶,到凉州卫,也还要十日才成。那么对方选择动手的时间,必在十日以内,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而现在禾晏还被关在地牢里,幷且无一人相信她说的话。

沈瀚令人将她押往地牢时,禾晏也不是没有想过直接与他们交手,摆脱控制。可这样一来,便不是她杀的人,也就真的成了是她杀的了。背负着杀人罪名活下去,实非她所愿。况且凉州卫的新兵们都是她的伙伴,日日待在一处,她幷不愿意自己独活,看他们白白送死。

这棋,不知何时,竟成一处死局。

只是,西羌之乱已经被她平定,羌族兵士也在那一战中元气大伤,没个十年无法再捲土重来,如何又敢走这么一步险棋?

禾晏也想不明白。

正在这时,忽然听得外头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你们放我进去,我就是进去说一句话!我爹是内侍省副都司宋大人,出了什么事有我担着!」

是宋陶陶的声音。

禾晏一怔,宋陶陶平日里,隔三差五来给她送点糕饼糖果之类,今日一事,没想到连她也知道了。

外头守门的小兵又说了什么,禾晏听得宋陶陶蛮不讲理的道:「你再拦我试试?你再拦我,等肖二公子回来,我就告诉他你非礼我!」

有什么「哐当」一声落到地上,下一刻,禾晏就看见一道粉色裙子飞了进来。

宋陶陶道:「禾大哥!」

「宋姑娘。」禾晏笑了笑。

宋陶陶扑到跟前,隔着栅栏,匆匆往禾晏手里塞了两个馒头:「太晚了,我拿的沈医女晚上吃剩的给你,我以前听我爹说下了狱的人每日没饭吃。我怕我不能日日来,先给你拿两个,你省着点吃。」

眼下凉州卫里人人都拿她当杀人恶魔,这小姑娘却丝毫不怕她,还生怕她饿着。禾晏心里,涌出一阵感动。她温声道:「宋姑娘,你不该来的。」

「我为何不来?我听他们说你杀人了?」

「人幷非我所杀。」

宋陶陶点头:「我猜也是,你心肠这样好,平日里路见不平都要拔刀相助,怎么会杀人?肯定是被人算计了。你放心,我一定救你出来。」

禾晏哭笑不得:「宋姑娘,你还是别掺和这件事了。」

这姑娘却十分固执,「你是我救命恩人,我爹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今凉州卫那些教头古板固执,听不进我的话。等肖二公子回来,我再与他说说,看能不能帮上忙。」

禾晏心道,恐怕等肖珏回来时,已经晚了。

她抬眼看向宋陶陶,小姑娘一脸郑重,小脸严肃的很,禾晏有些想笑,随即想到眼下境况,又笑不出来。

如果羌族真的前来,宋陶陶落在他们手上,又会怎么样?禾晏不寒而栗。

「宋姑娘,」片刻后,她道:「你既然想要帮我,那我现在就拜托你一件事吧。」

「何事?」宋陶陶看向她。

禾晏轻声嘆息,「也只有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

沈瀚屋里,程鲤素正与沈瀚对峙。

「程小公子,您回去吧,没有都督的命令,在下是不敢将禾晏放出来的。」沈瀚无奈道。

程鲤素坐在他门口,堵着门不让他出去,只道:「沈教头,你相信我,禾大哥真的不可能是凶手。」

杜茂站在一边,忍不住开口道:「小公子,大家都知道你与禾晏交情不浅,只是我们上山时候人证物证俱在,这如何抵赖。纵然是都督在此,也要按规矩办事。再说现在我们也没有说立刻定禾晏的罪,一切如何,都要等都督回来做决定。」

「可现在舅舅根本不在凉州卫啊!」程鲤素嚷道:「你们说的轻鬆,可知那地牢里有多冷,有多黑,禾大哥孤零零一个人在里头,有多害怕吗!」

杜茂:「……」

程鲤素这话说的,像他自己待过地牢感同身受一般。况且要说禾晏一个人有多害怕,也不见得。以禾晏的脾性,可能根本就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还真用不着程鲤素瞎操心。

见沈瀚态度坚决,程鲤素也没辙,只能自己退让一步,道:「你们不放他出来也行,那我有一个条件。」

沈瀚问:「小公子有何吩咐?」

「地牢里吃的用的太寒酸了,我大哥受不了这样的苦,我也不说过分的话,平日里我大哥吃的什么,在牢里也要照常供应。还有两周冬日太冷了,给他多加两床被子,热水也要日日有……」

「程小公子,」沈瀚打断他的话,「这不合规矩。」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到底要怎样?」说到此处,程鲤素也怒了,站起身来,大声道:「你们不行我就自己去,我跟你们说,你们这样对我大哥,会后悔的!」

说罢,转身跑远了。

门被「哐当」一声甩上,沈瀚忍不住头疼,这个年纪的孩子,尤其是被家里宠坏了的小公子,还真是令人吃不消,肖珏平日里看着冷漠苛刻,能与程鲤素日日相处这么久,也算是很有耐心了。

屋子里剩下几个教头都看向沈瀚。

梁平问:「总教头,现在该怎么办?」

军营里死了一个人,虽然现在是将禾晏关起来了,可禾晏的话,到底不是没有在众人心中掀起波澜。倘若凉州卫真有内奸,到现在,那人仍隐藏在新兵中,且神不知鬼不觉得杀了一名同伴,必然不是为了好玩。

这人究竟是谁,背后的主子是谁,所图的目的又是什么,什么时候才会露出马脚,一切的一切不得而知。这人也许是禾晏,也许是其他人。如果是禾晏还好办,如果是其他人,就大事不好了。

「找人盯着那个胡元中,」沈瀚沉吟道:「如果禾晏说的是真的,这个人就必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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