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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教书(4 / 38)

地盯着她看做什么?人家要去上厕所也要盯着,流氓啊!”

男生连声叫屈:“大姐,我近视眼!不眯着能看清楚吗?我是看她背影特像我班上一女同学,我以为是她,想看清楚点,没注意她往哪儿走,真没别的意思。”

赵知蔓柳眉倒竖:“看清楚点,你叫谁大姐呐?!而且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你那个女同学,叫什么哪里人,谁能证明真有这么个人啊?”

“我去,”男生骂了句脏话,“我上哪儿给你找证明去,我要是知道她在哪儿还能给看花眼了?”眼神在人群里梭巡一圈,“你们就欺负我落单是吧?真行……”

“谁欺负你了?说清楚点,是你先存歹意的!”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看起来有场架势必要打了。

在知青内部,打架是家常便饭。从城市里骤然来到这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再木的心都要熬得冒火气,更别说这些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们,常常寻衅滋事或是被寻衅滋事,搞武斗,和邻村的干群架。起先队上还劝劝管管,后来只要不出事,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就在有人已经举起拳头之际,章途终于从外围挤到了二人中间。

“王晓声?”

这位叫王晓声的男生则睁大眼表示惊讶:“老章!你也在这儿?”

他马上就像拽住救命稻草一般拉着章途,另一只手指向赵知蔓身边的女孩儿:“你说说,她是不是特别像薛冰莹?我、我真以为是她!”

章途看了看,作出公允的评判:“是有点儿,但你要是戴上眼镜就会发现没那么像——四眼儿,你眼镜呢?”

“这人你认识?”

“是我同学。”

打架已经打出了江湖道义,对方落单,以多欺少,很坏名声,若是有人从中说和,大家也都愿意下个台阶。于是都四散而去。王晓声是个神经大条的人,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刚差点遭逢一劫,一个劲儿地跟章途讲自己的委屈。

赵知蔓在一旁不屑道:“告状?幼稚。”

王晓声瞪她:“你说谁幼稚?”

赵知蔓更为不屑:“不是叫‘小声’吗?声音这么大,该叫你‘大声’啊,王大声。”

王晓声恨得磨牙,好半天才哼唧出一句“好男不跟女斗”来。

章途有点无奈,举了举手,示意自己要发言:“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在哪里插队?”

从交谈中知道,王晓声是最近才新来的,比章途他们晚了一批,插队的地方里章途所在的村还有几十里路。

“老章,你知道薛冰莹去哪儿了吗?”

这小子一直暗恋薛冰莹,在学校时不敢表白,这会儿人走了又念念不忘,聊着聊着总要开始打听几句。

章途摇了摇头:“我跟她又不熟,不知道。公示的时候你没注意?”

“我注意了,特意找人去打听了,人不在那儿。”到底还是不死心,又问,“你们当初同为语文课代表,不是走得挺近吗?”

这就有些胡搅蛮缠的意味了,章途又好气又好笑:“你别无中生有,说过的话顶多就是她喊我去办公室搬作业。”看王晓声一脸不信,章途觉得真跟此人没法聊了,“吃的哪门子飞醋?你要打听人家找找跟她关系好的人问啊,我是真不知道她哪儿去了。”

王晓声低头哼哼两声,顺路看到了章途手里提着的练习本——刚刚一直是宋垚帮他拿着的。“你这是买了一沓啥啊?”他眯着眼弯腰去瞧,把上面印着的字逐个念出来:“练习本?你买这玩意儿干啥?”

章途有点儿不好意思:“在队上当老师了。”

赵知蔓看着王晓声这副德行有点惊讶:“还得凑这么近才看得清?你怎么这样还不戴眼镜啊?”

“我一早就问了,他是个重度近视,三十米能看个大概影子,五十米外干脆人畜不分了。在我们班那会儿,外号叫四眼儿。”

王晓声一看提问的是先前那个老是呛声的女孩儿,本来还有点不想回答,再一看章途也是满脸好奇,就把眼镜怎么从脸上失踪的过程交代了个清楚:“在山里抗木头的时候,脸上汗太多,滑掉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呢,就给了它一脚。”

“修修也能戴吧?”

“嗐,坏就坏在刚好要放木头了,我还没来得及喊停——成,这下是彻底归西了。”

赵知蔓听着捂着嘴笑:“那你怎么不去配副新的?”

“哪儿有这闲钱啊,饭都吃不饱,家里还指望我每月寄钱回去呢。”王晓声叹了口气,“我这回来县里,就是要寄钱回去的。”

赵知蔓轻轻“啊”了一声,没想到王晓声长这么高高大大,家里情况也不太妙。正绞尽脑汁,想给人开导几句,没想到兀自低头失落的王晓声又兀自高兴起来,对着章途说:“我还以为咱们班同学除了我没人被分到这儿呢,看见你真高兴,下回我去找你玩!”

章途自然没有不欣然应允的道理。

和王晓声分手后不久,章途一行人也到了要回队上的时候。

有人来喊他们,说车快到了,赵知蔓便跟章途边走边聊:“没想到那个王晓声,还挺痴情的。”

章途有些好笑地摇摇头道:“他是纯犯愣。”

“怎么说?那个薛……”

“薛冰莹。”

“那个薛冰莹,对他没意思?”

“没有,晓声纯粹是单相思。”

赵知蔓一拍巴掌,神神秘秘凑上来:“不会是因为她喜欢你吧?”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章途吓一跳,“谁说她就非要喜欢一个人不可啦?”

赵知蔓思考了一会儿:“倒也是。”

沉默了一会儿,赵知蔓又开口了:“虽然话是这么说,你就没有发现有谁特别注意你吗?”

“谁?你?”

“别自恋!”赵知蔓拍了章途一掌,“说认真的,你受伤那会儿,没发现有人去看你看得特别频繁,给你带这儿带那儿,但又老不敢跟你讲话?”

暗示到这个份儿上,章途再听不懂都说不过去了。他在脑海中转了一圈,找出了那个最有可能的人选:“哦,你是说江宁川?他怎么啦?”

赵知蔓简直急得想要去把章途脑子里的水全晃悠出来,一副朽木不可雕的表情:“大哥,你们男生,装木头呢还是真木头?”

很显然章途是真不知情,一脸茫然地看着赵知蔓。

他们已经走到车站,一团人靠的靠,蹲的蹲,这个话题再讲下去就不合适了,姑且打住。

宋垚走过来问:“等你们半天了,路上磨磨蹭蹭在说什么呢?”

“小赵问我谁是我骨折时候最照顾我的人,我说是小江。”

“确实,是他不错。”

“少来偷换概念,我知道了,你是块假木头。我问的明明是……”赵知蔓却忽然变了脸色,十分若有所思的样子,喃喃自语道:“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宋垚莫名其妙道:“别说什么?”

赵知蔓不答,一径跑到了她的女朋友们身边去。

赵知蔓说的是一个女孩子,也是和他们同一批来的知青。

这女孩儿姓郑,叫筱筱。人如其名,真是长得小小一只,看起来就像是初中生。她从不会主动去和男生说话。章途记得有一回他跟郑筱筱说了件什么事,等着答复,对方从脸红到耳朵根,说话颤颤的,声音小得可怜,说完后就飞一般跑了。

活像只受惊的兔子。

不过郑筱筱在他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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