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觉得,阿尔普就像一颗红色的巨型陨石,把他平静无波的生活砸出一片滔天巨浪。虽然偶尔会被恶魔气到头昏脑涨,沉淀多年的养气功夫也碎个稀巴烂,每每把恶魔骂得抱头鼠窜、落荒而逃……但他竟也渐渐觉得,这种感觉没有那么坏。
至于阿尔普,则是因为吃人嘴短,被迫在短短的时间里认识到了自己的家庭“弟”位,只能一边锲而不舍地诱惑颜逐雪,一边帮忙做家务。
一开始,他还想偷偷用魔法帮忙打扫,结果被颜逐雪发现后,拿着痒痒挠打得他嗷嗷直叫。
对,就是痒痒挠,俗称老头乐。一端是弯形梳齿,一端是按摩锤,打到身上还真有点疼。
“你再打我翻脸了啊?”阿尔普边躲边叫嚣,还低下头用角去顶打来的按摩锤,却反而把自己脑瓜子顶得嗡嗡的。
颜逐雪被他的反向操作逗笑了,无奈地放下了痒痒挠,“你幼不幼稚。”
“你才幼稚。”阿尔普嘀嘀咕咕地道。
“嗯嗯。”颜逐雪嘴上漫不经心地应付了两声,才说,“你的睡衣到了,赶紧去驿站取一下。”
阿尔普一听,大声抗议道:“我才不要那个绿不拉几的睡衣!”
之前颜逐雪看他的尾巴总是把裤子顶成低腰裤,就在网上给他买了个小恐龙连体睡衣。这睡衣自带一条尾巴,掏空了棉花就能把恶魔的尾巴装进去。并且,他私心里也觉得阿尔普就像个小孩一样,所以不自觉地买了这种充满童趣的样式。
阿尔普本来还因为这睡衣有损自己高大威猛的形象而强烈反对,结果被颜逐雪压着强行套上后,果不其然的真香了。
睡衣被颜逐雪洗过烘干,带着淡淡的馨香味道。恐龙的尾巴尖又被挖出一个洞,刚好能把他尾巴上的毛球露出来,穿着别提多舒服了。恶魔也只能暗自嘀咕着形象啊威风啊什么的,勉强接受了现状。
到了晚上,阿尔普已经完全看不出一点对小恐龙睡衣的怨念了,悠然地趴在床上玩颜逐雪的手机——他自己还没有手机。而他被睡衣包裹住的尾巴,则像气模人一样在空中凌乱又快乐地甩来甩去。
颜逐雪坐在床边,眼睛跟着他的尾巴尖转来转去,最后终于忍不住出手抓向那个诱人的毛球……
阿尔普一甩尾巴,灵活地避开了他的手掌。
颜逐雪反手再抓,尾巴又往反方向一歪,再次以毫厘之差闪了过去。
“……”颜逐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抓住了恶魔的尾巴根。
“啊!”阿尔普浑身一颤,猝不及防地惊喘出声。
恶魔的尾巴根可比尾巴尖敏感多了,这么猛地被人抓在掌中,简直就像是把他的心捏在手里把玩一样。现在他突然有点庆幸颜逐雪给他买了这个睡衣了,要不然尾巴被毫无阻隔地直接抓住,他还不知道得叫成什么样子呢。
颜逐雪也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有些讪讪地放开了手,“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的尾巴这么……不能碰。”他临时换了个不那么暧昧的词。
阿尔普趴在床上抖了一会,才抬起头,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颜逐雪看他气得眼睛都变成金色的了,怕他再发动一场角与痒痒挠之战,赶紧心虚地小声安抚道:“明天给你买好吃的。”
直白,但好用。
“我要肉!”阿尔普轻哼一声,勉强接受了他的赔礼。
“行行行,给你买肉。”颜逐雪无奈地答应道。
自从阿尔普来到他家,冰箱冷冻室里的肉就开始飞速减少,本来够吃一个月的肉,现在已经见底了,不得不再去补充一些。
第二天,颜逐雪难得起了个大早,本来打算坐公交车去更远一点的市场,结果阿尔普知道了以后非要跟着他一起去,三拉两扯的就误了出门时间。
颜逐雪拉着恶魔一路小跑,半路上就远远地看到公交车已经进站了。
现在哪怕跑过去也赶不上了,颜逐雪心急如焚,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公交车驶离车站。
然而,老旧的汽车突然晃了两晃,就这么停在了路边。
颜逐雪眼睛一亮,赶紧拉着阿尔普跑过去拍门。
公交车司机按开车门,一边重新打火一边无奈地对他们说:“你们等等再刷卡啊,车好像点不着火了。”
颜逐雪脑中莫名灵光一闪,回头看了阿尔普一眼,果然在他假装无辜的表情中抓到了一丝坏笑。
“是天太冷了吗?”“也没有那么冷吧?”“车要是坏了能先放我们下去吗?我们去坐下一趟。”车上的乘客一听,也纷纷骚动起来。
颜逐雪赶紧给恶魔一个眼神,阿尔普眉梢一挑,熄火的车就立刻发动了起来。
“好了好了,大家坐稳扶好啊!”司机心里也直犯嘀咕,连车都开得更慢了点,打算回去就送去检修。
阿尔普两指夹着公交卡,顶着颜逐雪的死亡视线,得意地往感应器上一贴。
“嘀,刷卡成功。”
颜逐雪虽然不赞同,但鉴于他自己也是恶魔魔法的受益人,最后只轻轻地瞥了他几眼,便也跟着拿出手机,刷码乘车。
除了这个小意外,带着恶魔来买菜还有一个实打实的好处,就是多了一个能拎东西的人。
其实阿尔普倒觉得自己还能更有用一些,比如用恶魔的力量迷惑老板,方便颜逐雪侃价之类的,但在颜逐雪严词呵止下,他也只能遗憾收手。
回到家后,颜逐雪算了一笔账,这恶魔才来他家没几天,就已经让他这个月超支百分之二十了。
他回过头,刚想对阿尔普说些什么,就看见恶魔蹲在沙发前,正用尾巴在沙发底下扫来扫去,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颜逐雪眉心一跳,又想叹气了,“你在干嘛?”
话音刚落,一个小东西就骨碌碌地从沙发下面滚了出来。颜逐雪还没看清是什么,阿尔普就一把捏住塞进了嘴里。
“……你是小孩子吗?”颜逐雪无语。
“唔,可是这个真的好好吃啊。”阿尔普嘴里嚼着东西,含含糊糊地道。
颜逐雪心里突然有了点不好的预感,他低头一看茶几,果盘里的坚果已然空了一块,旁边散落着一堆开心果壳。
颜逐雪脸色一沉,盯着恶魔幽幽地道:“这些是我提前买的年货,你现在就给吃了?”
吃的还是其中最贵的一种!
“唔嗯,你再买不就好了。”恶魔呱唧呱唧吃得起劲。
这话让颜逐雪的眼皮狠狠跳了一下,他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缓缓地走到阿尔普的身边,伸手摸了摸恶魔的头。
阿尔普甩了甩脑袋,没能甩开他的手也就随他去了,没一会甚至还觉得有点舒服。
然而,就在他舒爽得眯起眼睛的时候,颜逐雪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痒痒挠,对着他当头砸下。
可阿尔普一个身经百战的恶魔也不是吃素的,瞬间反应极快地侧头避开,紧接着又跳起来用断角架住了他的痒痒挠。
颜逐雪猛地翻转手腕,痒痒挠一收一送,便奇妙地打在了恶魔的脑袋上。
之后阿尔普不论怎么闪躲,痒痒挠都如影随形。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斗牛士手底下的公牛,被一个毫无攻击性的东西逗得团团转。
可恶魔光顾着生气,也没想到一个普通人,是怎么用一把痒痒挠将还算擅长体术的恶魔打得左支右绌的。
阿尔普顶着满头的包,无能狂怒地冲着颜逐雪张牙舞爪了一番,最后十分硬气的——
离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