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晚饭，谈明江就翻出了自己买的机械书，这些书那还是他从县城里头淘来的，也是为了方便他多了解这个时代的机械化程度。

这些在谈明江看来扫一眼就能懂的东西，对他四个哥哥来说就和天书没差别，索幸他也没想着从头到尾和他们捋一遍，真要从头捋到尾，那时间压根就不够，最好的其实就是有实际操作的情况下给他们捋一捋。

但他们大队上的打谷机那都排着队等着呢，他要说把机器留下给四个大哥做教学，排着队的大队上的人都能赶到他家来。

那就只能提炼出一些有用的，顺便根据以前机械厂招工的时候弄的考题猜测大概会考哪些东西了，巴望着临阵磨枪。

王桂枝端着陶瓷缸子进了谈明江的屋子，这屋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炕上睡上一家三口那是没啥问题的，就是简陋了一点，当初起屋子的时候，三个儿子一人一间，小闺女跟着他们夫妻两人住一起睡在小屋。

只是这两年家里孩子多了点，老大老二还年轻，指不定还会再有，那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同时也就显得有些住不开了。

“这会就别看了，就着蜡烛这点光眼睛都要看坏了去！”

王桂枝见小儿子在蜡烛灯下翻着书，知道他为家里四兄弟操心呢，可操心也不是这会的事儿。

“就算着急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你哥他们都心里有数，好赖都不赖你！”

王桂枝说，她往着炕上一坐，“我这会倒是愁，万一家里有人考上了有人没考上可咋整？别说你两个哥都答应的痛快，可瞅着一个去上班了一个只能下地干活，天长日久的，回头心里肯定有疙瘩。”

王桂枝声音说的轻，她又把门给掩上了，就是想和自己小儿子谈谈心。

“哪能，前头我上班也没见四个哥哥对我有多少疙瘩。”谈明江说，“娘你可别瞎想，这种话也可别在哥哥面前说，你这要说回头被他们听见，心里该有嘀咕了。”

王桂枝撇撇嘴，“你这工作那是你拿你那条小命换来的，他们哪能有半点心思！”

明江的情况能和他们一样？就是他们几个憨子觉得没啥，可他们的媳妇呢？虽说她那两个儿媳妇和大嫂家的两个侄媳妇人品还算不错，可牵扯到钱的份上，时间长了那肯定就有想法。

而且还有孩子呢！

眼瞅着一家手上的钱越攒越多，没点其他想法才怪呢！

“那娘你咋想的？现在说这话也没啥用，考都没考呢是个啥情况也不知道，你就能保证一定是进去两个两个没进去的？”

谈明江笑着说。

“你可别说，有些时候还真就这么一回事儿，你越不想发生的时候就越会发生！”王桂枝振振有词，这种情况还真心常见的很。

“娘你是说墨菲定律。”谈明江说，“那你咋想？到时候还能扔了一个儿子不成？”

王桂枝笑了，“扔肯定是不扔的。”

王桂枝晚上的时候是和嫂子刘金玲一起收拾的厨房，几个媳妇都被她们赶着去给家里的皮猴子洗洗刷刷去了，这会她来老三屋子里头也都是见老大老二一家都进了屋子，这才端着水杯来找老三说话。

“我和你大伯母就想好了，真要这样了，等闹起来之前就把家给分了。”王桂枝说，“就是我这转念一想吧，那会要是分家，反而是把矛盾给闹大了！”

就老三一个人上班，回头分家的时候老大老二也不会多说啥，可要是家里两个吃公粮的，这一闹分家必定要起矛盾，可她和嫂子也不能因为就她们心里的那点担忧，就想着说不叫孩子去考机械厂。

厂子招工那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多少人都巴望着能吃上公粮旱涝保收，她们当娘的绝对不能阻止，现在也就只能希望菩萨保佑都能考上。

谈明江见她还是担忧的模样，这才小声说了一句：“我手上有两个名额，真要到时候有两个落下了，我就用了这名额！”

“啥？”

王桂枝听到谈明江这么说，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喊了一声之后才想到她这会声音太大容易招人来，又伸手捂住了嘴。

“你咋回事儿？”王桂枝小声问。

“因为要开造打谷机的车间，我大概就是车间主任了，厂里给了奖金还奖了两个名额，之前我没说那也是怕家里起矛盾。”谈明江也小声回道。

王桂枝也知道谈明江的考虑，但没想到他连自己这个当娘的都瞒着，她伸手拍了谈明江肩膀一下，那力度可沉。

“等开春就叫你大伯给你划拉块宅基地给你造房子去，明年你就自己过日子去吧！”

“娘，你咋还真想把我分出去？”谈明江没想到他娘是这个反应。

“等明年你说不准就有媳妇了，还是搬出去清净，自己起个大屋子自己当家过日子不好？你愿意住家里，你媳妇心里咋想的呢？”王桂枝呵呵一笑，“你小子进门的时候我就瞅见你高兴那模样，和南墨知青说开了吧？”

王桂枝说着，神色还有些自豪起来，就这点小伎俩，还能瞒得住她这一双眼睛？！

分家的打算

谈明江是真没想到他娘的眼睛能这么尖，他自觉回家的时候也没露出半点端倪，他娘怎么能分的出来？

“嗨，你也太小瞧你娘我了！”王桂枝笑呵呵地说道，“你是从我肚子里头出来的，是个啥尿性我还能不知道？”

老三小时候还活泼一些，自打当兵之后就沉稳起来了，现在是岁数越大人越沉稳，寻常人还真不能看出点啥来，可她能是寻常人么！

打他进门，虽然表情还是一本正经，但眼角眉梢带着点喜气，往常要是见过南墨他哪有这模样，能带着几分喜意，那肯定就是事情成了？就算没成，也在成的路上了吧！

“来，和老娘说说。”

王桂枝高高兴兴地打听着，半点也不觉得她一个长辈打听自己儿子的事儿有啥不妥当的。

“有啥可说的。”谈明江瞅着自个老娘那看热闹的模样也是无语，“你这是诚心看儿子的热闹呢！”

“可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儿么！”王桂枝一拍手，兴高采烈地说，“想你大哥二哥，那是自个就能拱白菜的，我都没出上多少力气，可你不一样，现在好不容易你自个能拱白菜了，我还不得多上心一点，万一你没能把白菜带回家呢！”

王桂枝琢磨着自己儿子在别的方面那也的确还算能耐，可在感情上吧，那到底还是比不上他两个哥哥的。

“合着我们三兄弟在你眼里就是一头猪呢！”谈明江笑了。

“可不就是。”

王桂枝应道，看看明海和明河两臭小子，孩子一家都有两了，就明江现在连个媳妇都没有，都说男人和猪没差别，到了时候就会自己拱白菜，可她的老三就是头笨猪，闹个不好还能叫白菜跑了。

“我不心急。”谈明江说，“我们打算就先处着，要能走下去，那到时候再说，要是合不来，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而且她岁数还小呢，娘你可别心急。”

王桂枝原本听到谈明江说先处着还有些高兴，她还挺高兴的呢，但咂摸过味儿来就明白了，两人这是想先谈恋爱呢。

她也能理解，毕竟南墨是大城市来的姑娘，前几年抓作风问题还没那么严苛的时候男女之间谈个恋爱先处着不合适分手的也不少，只是这几年抓作风问题更加严苛了，大姑娘大小伙之间就是处对象都小心翼翼，就怕被人说闲话。

“那你们这意思，就是你们这样先谈着？不往外说？”

王桂枝觉得这主意好也